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还是如今才这样的。
余圆眼眸轻垂，偷偷又瞄他一眼，发现他还在专注地看着她，心跳莫名加速，动作有些慌张迟钝地回屋里去了。
今早余圆只炖了鱼汤，饭点快到了，她跟季思雅一起忙活做了几道别的菜，等季老爷子回来。
周柏呈又留下来吃饭了，他的伤没好，吃不得辛辣刺激的食物，季家一家人都是嗜辣的，余圆炒其中一个菜的时候下意识没放辣椒。
其实周柏呈也是喜欢吃辣的，但跟她在一起的两年多时间里，他迁就着她的口味，也显少吃辣了。
余圆一直不知道他口味喜辣，他也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还是季思雅在蒲草村缠着她做饭时不经然说的。
这其实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隔阂”，他从来不会跟她表露这些细微又有些私密的喜好。
想到这，余圆抿了抿唇，又联想到他刚刚推心置腹跟她说的那些话，动摇了。
骗人！
锅里的菜快好了，余圆一声不吭地又把辣椒扔进锅里，搅拌搅拌。
他受伤就受伤了，她不要关心他！他不是喜欢吃辣吗？那就吃好了！
可是季母他们说过他之前真的伤得很严重，现在也是刚能活动，那天她推了他一把，也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了……
她浓密的眼睫微垂，又拿锅铲把辣椒挑出来，菜都是辣的，一会儿她也吃不了。
季思雅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为，这辣椒她到底是放不放！她这傻样，想什么一眼就看穿了，这么纠结，还不是想着周柏呈！
“等一下都要焦了！”她出声提醒。
“没有！”余圆把最后一点辣椒挑出来，快速地将菜盛起来。
季老爷子踩点回来吃饭了，还带了一个蹭饭的，是周老爷子。
余圆见过周老爷子一面，但不清楚他是周柏呈爷爷，见到人她礼貌乖巧地在季思雅之后也跟人打了声招呼。
季老爷子还在因为周老爷子下棋赢了他的事念叨，黑着脸说周老爷子耍无赖，说他棋品不好。
确实，周老爷子棋品是真有些不好，尤其是跟季老爷子他们几个老伙伴玩的时候更加离谱。
“什么棋品不好！你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想耍赖就直说！还冤枉人！”周老爷子完全不承认有这事，气定神闲地坐着就准备等吃饭了。
“到底是谁在耍无赖！”季老爷子气得脸更黑了。
季母好笑无奈地打圆场，让他们两位老人家别吵了：“咱们吃饭了，爸，周叔，来试试小圆的手艺，味道可好了！”
“当着几个小辈的面，我给你一点面子不跟你计较！”周老爷子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摆摆手大方道。
“这菜看着可真不错，以后谁娶到这样的姑娘回家就有福气咯！”周老爷子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在季家就跟自己家一样，提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热络地招呼大家也赶紧吃，笑容和蔼地对余圆说了句。
“老季，你还杵着干啥，吃饭了！”他老人家娴熟得好像他才是主人家，季老爷子是来做客的。
“不就下个棋吗？至于气成这样，吃完饭我再让你跟老孟两局！”
季老爷子看他就来气，这么多年了，还是能不时让他的厚脸皮给气死。
“柏呈，管管你爷爷！”季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转看向周柏呈，没好气：“这像什么话！”
余圆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这是他爷爷。
“我管不了他，只有我奶奶管得了。”周柏呈语气也无奈。
“你这混小子！故意提起你奶奶让我伤心是吧！你奶奶都走了多久了，你个不孝子孙，看哪天气得我我就去陪你奶了！”周老爷子瞥他。
周老太太在周柏呈刚刚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然周母他们走了之后，他也不至于带着周柏呈成天上季家蹭饭。
季老爷子完全不知道周柏呈跟余圆弯弯绕绕的事儿，帮着周柏呈：“你这老头子差不多就行了！还捉着柏呈来骂，他说什么了！行了吃饭，一会儿让人看了笑话！这什么臭脾气！”
“你什么臭脾气，我还乐意跟你玩你就偷笑了！”周老爷子冷哼。
人越老脾气就越像小孩，他们两个老人家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哪怕一开始聊着有多和谐，到最后都还是能吵起来。
说好不在小辈们面前“丢脸”的，可他们还是忍不住拌起嘴来。
季母捂额，又是两边说了不少好话。
这顿饭吵吵闹闹的，但是无端温馨，两位老人期间也面容和蔼说了不少夸赞余圆饭菜做得好的话。
余圆弯了弯眼睛，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忘把季思雅的功劳也带上。
季思雅一脸骄傲：“可不是，我也有帮忙的！”
“是了是了，能耐坏了你！上回煮个粥还能给我差点把锅给煮穿了！”季母不留情面地戳穿她。
“您怎么也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的！”季思雅笑容微垮。
“这里谁还不知道你！”季母有些好笑。
余圆眼里的笑意加深，很喜欢这样和谐温馨的氛围，这是她在苏家感受不到的。
她做的菜都放了辣椒，最后一个原本没打算放的也放了，虽然放得晚，但也还是有些辣。
余圆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但今天她的辣椒放多了些，季思雅他们吃得欢快无异，对她而言还是太辣了，只吃了两三口菜，她原本红润的嘴巴就被辣得更加嫣红了，眼里也被辣出了丝丝泪意。
季母看到她这个反应，有些惊奇好笑：“小圆是不是吃不了辣？”
余圆刚刚不小心吃了一个夹在菜里的辣椒，此时辣得不行，她努力控制着即将失控的表情，回答不了她的话。
“我都让你留一个菜别放辣椒了！”季思雅见她这模样，倒是没心没肺地笑了，憋着笑意盛了碗汤给她。
她在她炒菜的时候就说过了，但那时候她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都应她了，下一秒就将辣椒扔进了锅里。
“喝口汤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