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瞳黝黑深沉，倒映不出来任何光泽，他的神志还沉浸在几千年的死寂之中，任凭贪婪至极的本能操纵着自己。
纤细娇柔的手臂缠上身体，清脆的语声入耳，墨渊怔怔地思索着，最后的思绪运转。
我答应了小鱼，要陪她去任何地方，永远保护她，是这样没错。
“我陪小鱼，不管去哪里……”
在池鱼在这些祈求的软语面前，他的嘴有自己的意志。
然而，话一说出口，墨渊便有些愣住，全然不复素日的沉着。
他在这里，他的宝贝就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陪他才好啊！
张了张唇，他空洞眼眸晦暗不定，痛苦的拧着眉心，想要否决，却不知该怎么去做。
墨渊所有的意志早就被千年的时光折磨的支离破碎，现在也只是勉强拼起，经不起丝毫刺激。
重回故地，他仿佛也变成了曾经的那个他。
痛苦，绝望，永不见天日。
在近乎永恒的幽暗死寂中，墨渊选择了这里作为最后的归墟，想要把美好的渴望的珍宝禁锢在此。
“小鱼……小鱼……”
可怜的语气喃喃出声，他脆弱的反而一碰就碎的琉璃，在无助的向深爱的恋人祈求帮助。
“阿渊，”无数血雾缠绕上来，将她的身体牢牢的捆住，池鱼不用花费力气搂住他，便将手臂搭在墨渊背上，直直的盯向他虚无空洞的眼眸，“答应我的事情，你难道要后悔吗？留在这里，我不会快乐的！”
墨渊茫然无措，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是如霜如雪，煞白的近乎渗人恐怖，在原本应该是骨骼支撑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纠葛游动的暗红血雾。
“不可以不快乐，谁……也不能让小鱼伤心……”
这话越说越是低沉，触碰到男人某一根神经，光彩终于重新聚回到凤眸之中。
“小鱼……对不起！”
墨渊松开所有的束缚，轻轻的将雪白的娇躯放在棺椁底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他面有歉意道：“是我吓到宝贝，你惩罚我吧，做什么都可以……”
池鱼不打算做什么，甚至没像往常那样咬墨渊的肩膀，给他个教训。
他这会儿实在过分可怜。
双臂环上强健的腰身，少女贴着这片胸膛，温声软语。
“隔一段时间，你就带我来这里住几天，没有别人，只有你。”
“以后不许再想那些痛苦的回忆，想到这里的时候，只可以想到我！”
“……好。”墨渊不可置信的望着纵容他的少女，只觉满心幸福，像是心脏浸入了岩浆那般温暖。
深埋于地下，太冷了，也许泡点暖和的东西会好。
墨渊曾经取来万里之外的沸腾岩浆，倾泄入缠绕着森森怨气的棺椁之中。
可那温暖，转瞬即逝，远不如池鱼的拥抱绵长。
他垂下头，蹭着少女柔软白皙的脸颊：“谢谢小鱼，愿意抹除我的痛苦……”
“好啦，不要再惦记那些事，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你难道打算就这样度过吗？”
池鱼绯红着小脸，用自己的温柔竭力转移墨渊的注意力。
今天牺牲一下，大不了明天赖床好了！
“当然不会，我会让小鱼舒服！”墨渊瞳孔一震，急急的回答道。
他挪动身体，头颅埋入少女柔软的胸怀之中，声音沉闷而模糊。
“小鱼，这样重不重……”
“你闭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干嘛干嘛，别问我！”
这混蛋问什么问，要不是看墨渊实在难受，池鱼才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好啊……”
尾音带起诡异的愉悦，在少女馨香的怀抱之中，墨渊在小樱桃上落下一个轻吻，深深勾起猩红唇角，哪还有什么可怜模样。
显然，他这伤心和痛苦至少有99%是装的。
这个混蛋，根本就不是会沉浸于昔日痛苦的人。
可惜池鱼已经被他拖入迷乱之中，再也顾不上观察墨渊的变化，还答应了他许多过分要求。
就比如……
血雾触须的外层口感软韧如牛皮，咬起来牙疼，里面的半透明红色流质粘稠液体过分甜腻。
像是一瓶500毫升的水里面，硬是融化了一斤糖，是能饱肚子和补充能量，但着实很难喝。
就算墨渊说这东西对她身体特别好，强身健体，消解疲惫，池鱼也不想吃第二回了。
齁甜！
真不理解，为什么墨渊总想要让她吃掉他的一部分。
她身体这么健康，难道还能补成墨渊这样强大至极，已经不能称为人类的存在吗？
不可能的，那得是物种变化！
在困顿迷蒙之中，终于被放过，得到稍许自由的少女非常笃定地想着。
然后，哭红的水润双眸一合，睡了。
……
池鱼醒的时候，身上干净清爽，一点酸涩之感也没有，口中也是清凉的薄荷气息，还被换了身她也没见过的新衣服。
没看到身边人，少女脸色沉痛。
下次还是让墨渊克制吧，他高兴了，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没过多久，男人便端着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早饭出现。
“小鱼，快吃东西，吃完我带你回家。”
送到嘴边的美味早餐堵住了池鱼的话，她吃完之后，全然忘记了早上想要说什么。
少女依赖的靠进丈夫的怀抱里，打了个哈欠半臂上，允许他带她到任何地方去。
——
池鱼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婚假的时间，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陪父母。
过段时间她就要带墨渊浪迹天涯，陪伴父母的时间很少了。
供销社里。
“这个、这个、这个，都要了！”
池鱼指着梅花牌缝纫机、永久自行车，还有一旁拖着一根天线的收音机，对售货员这般道。
至于电视，村子里没通电，就没有必要再准备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来钱和票。
这一千块钱她是没什么用处的，只留了一点自己偶尔花销，另外去县城的黑市换了几种票回来。
这年头的黑市是真穷，让墨渊带着，池鱼光明正大的去里面转了一圈，愣是什么也没看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