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说什么？”
摊位老板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风拿起陶马仔细端详，认真道：“我说，这件陶马还是上交国家比较好。”
“我说齐先生，你该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摊位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杨苏苏已经率先笑出了声。
“上交国家？”
“小哥，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幽默。”
摊位老板眼皮直跳，他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尴尬。
杨苏苏却是笑的直不起腰，拍着齐风肩膀道：“齐先生，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有意思，居然在古玩市场让人家把手里的宝贝上交国家？你该不会还要说自己是某某专家吧？”
在古玩市场让摊位老板上交文物，跟在健身房让肌肉男上前线参军报国有什么区别？
有些古董是很珍贵没错，但它们跟文物又不是一个性质，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件昂贵的商品罢了。
四周顾客被这一幕吸引过来，得知前因后果也是笑出了声，还以为齐风是故意在这里耍宝。
摊位老板尬的脚趾扣地，解释道：“小哥，你这么说，肯定是觉得这件唐三彩很珍贵对不对？如果你真心想要，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不是，我只是诚心建议把这件陶马上交。”
齐风愕然的环顾四周，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话能有这么大反应。
“齐先生，开玩笑就够了啊，再这样就不好笑了。”
“这只是人家自己花钱淘来的古董，为什么要上交国家？再者说，就算这件唐三彩是真的，从品相而言也就是民间观赏品的级别，上交国家有什么意义？”
杨苏苏忍住了笑声，上前打断齐风。
她跟齐风是一起的，再这样下去她也会跟着丢脸。
“不是，你们误会了，我解释一下。”
“这个陶马，不是什么唐三彩，而是汉代一件陶器。”
此言一出，杨苏苏与摊位老板，以及看热闹的群众全都愣住了。
如今在齐风手里的这尊唐三彩，是不是真品都犹未可知，齐风居然说他是更为珍贵的汉代陶马？
齐风端着陶马，仔细解释道：“你们看这色泽，仔细端详可以发现不是唐代的唐三彩，而是出自宋辽时期的三彩作坊，这也是这件‘唐三彩’陶马看起来怪怪的原因。”
“而这色泽之下的胎釉，其实还有另一层被覆盖的古老彩绘，倘若能把外面这层彩绘抹掉，就能认出陶马里面彩绘是汉代的风格，烧制手法也是较为古早的合范铸造法，而没有后世二次烧成法的精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宋辽时期三彩作坊的某人爱惜陶马，特地为其重新上了色，并且是仿制的唐代三彩风格。”
待到齐风说完，在场众人都被震住了。
杨苏苏率先回神来，上前夺过陶马仔细观察。
“确，确实，虽然色泽与手感都很有历史痕迹，但绝不是唐代的，而是其他朝代的古董。”
汉代的陶马，宋辽三彩的彩绘，并且还是仿的唐三彩风格，难怪怎么看怎么怪。
齐风顿了顿，看向摊位老板笑道：“论价值，这件陶马其实也就值个几十万，顶天上百万，但这是汉代的陶马，有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律法之中，唐代以后的物件多为古董，进行买卖很正常，但唐代之前的文物由于数量稀少，全部都是受文物保护法管制。
摊位老板也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这是汉代陶马，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摆摊贩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而且我一眼就能认出，这还是挖出来不久的墓葬品。”
“趁着还没东窗事发，我觉得还是主动上交比较妥当，届时一口咬定自己是偶然得到这件陶马就行了。”
如果摊位老板真把这件陶马给卖了，那罪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所以齐风才劝他主动上交国家。
摊位老板脸色发白，他这确实是某个盗墓贼手里淘到的宝贝，当时虽然觉得样子怪，但价格低没多想就收了。
“卧槽，难不成真要上交啊？”
“没办法，谁让他把汉代文物放在明面上来卖？”
“唉，这可是大几十万的损失，可惜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都在等着看摊位老板的好戏。
旁边的杨苏苏则是怔怔看着齐风，感觉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齐风认出这是价值更为珍贵的汉代陶马，不想着出低价捡漏拿走，居然在这里劝说摊位老板主动上交？
就算是没有兴趣收藏或转卖陶马，齐风也没必要掺这趟浑水，假装没看到就是了，何必浪费口舌去劝人家上交？
谁也没想到，起初齐风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如今竟要成为现实了。
其实古玩市场出现来路不正的古董文物很正常，但也不可能摆在明面来卖，如今事情闹大了，谁都知道摊位老板有件属于国家管制的汉代陶马。
“放屁！这件陶马品相完整，你是怎么看出里面还有一层汉代彩绘，认定这是汉代的陶马？”
摊位老板急了，他可不想去蹲大牢，也不想平白损失大几十万。
围观群众也是疑惑，汉代的彩绘覆盖于内部，难道齐风仅凭样式就能断定这是汉代陶马？
要知道，陶马可是真真切切绘有一层三彩，就算是眼光毒辣的老师傅，也顶多能认出是宋辽时期的仿制三彩手法。
除非切开来看，或者有透视眼，否则怎可能断定这是汉代陶器？
“这......”
齐风一时哑然，他总不能说是鉴宝神瞳给出的分析报告吧？
至于知道是刚挖不久的墓葬品，则是出于齐风上辈子经常跟文物墓葬打交道的缘故，一闻就能闻出陶马还带着些许墓葬泥土的味道，
这一点在古玩行业是心照不宣，但要是放在执法部门也是一个足以逮捕的罪名。
眼看议论有所收敛，摊位老板上前一把搂住齐风脖子，压低声音道：“这样小哥，这件事咱们别声张，大不了我低价把这件陶马转让给你。”
其实他也早就有所猜测，这件陶马应该不是简单的唐三彩，刚才这番话只是想掩人耳目罢了。
至于齐风故意把事情闹大，八成只是想趁机压价。
“这，你误会了，我对这件陶马没多少兴趣。”
“单纯只是想让文物更好的保存于世，同时不想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犯罪罢了。”
齐风无奈一笑，如果他是想低价捡漏，何必把这是汉代陶马的事情告诉摊位老板？
而且出钱买下这件陶马，他就也被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