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林听晚坐在病床旁陪着苏媛,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她眼睛开始模糊,看什么都有重影。
晚上苏媛醒过来一次,林听晚看不清苏媛,在模糊中跟她说了会话,苏媛刚醒精神不太好,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林听晚不敢闭眼睛,她怕她一闭眼连模糊的光影都看不见。
她心里担心江淮,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样了,只是她现在这样子根本哪里都去不了,苏媛身边她也不能离开。
苏媛在早上完全清醒,一直在问江康时怎么样?在哪个病房,昨晚林听晚把她哄睡了过去,苏媛状态很差,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
“妈,叔叔在另一个病房,等你好点再去看他。”林听晚双手搭在苏媛的手背上。
苏媛状态虽然不好,但脑子是清醒的,“那他怎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很严重?”
林听晚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叔叔在检查,晚点就来看你,你别乱动,先好好养伤。”
苏媛满脸疑惑,但身体的不适还是让她没再多想,她轻轻应着,“他没事就好。”
“妈,你饿了吧,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林听晚再也忍不住,快速离开病房,眼泪随即倾泻而下。
她找到楼梯口哭了会,擦干眼泪往楼下走去,再次回到病房她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拿着刚买的粥。
苏媛没睡着,她一直在等林听晚,看不到江康时她心里有些不安。
“妈,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喝粥。”林听晚把床头摇起。
苏媛脸色很难看,眼窝凹陷着,“你江叔叔吃了吗?”
林听晚去拿粥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她笑了笑说,“吃了,我刚跟我哥一起下去买的。”
苏媛眼皮往下闭了闭,林听晚舀起粥喂苏媛,苏媛吃了小半碗就没再吃了,和林听晚说了一会话,精神不好又睡了过去。
林听晚一直看着熟睡的苏媛,眼泪又无声的流下来,她想起江康时,那么好的人,对妈妈好,对她也好,总是一副温和的对待着她们,老天真不公平,这让妈妈以后怎么办?哥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苏媛睡到下午四点多醒了过来,林听晚一直抓着她妈妈的手,她坐在凳子上眯了一会,苏媛一动她就醒了。
“妈,你醒了。”林听晚通红着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媛轻轻摇摇头,“小晚,你江叔叔来看我没有?”
林听晚顿了顿,“来了,你睡着的时候来的。”
“怪不得。”苏媛垂着眼皮,“怪不得我老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林听晚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苏媛又说,“刚刚我睡着的时候梦到你江叔叔了,他说以后要我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小淮和你都要我看着点,你说他奇怪不,以后不是还有他吗,说得好像以后他不在似的。”
苏媛说的时候还轻轻笑了笑。
林听晚满心痛苦,她低着头眼泪哗哗直流,只是刻意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苏媛浅笑着,“小晚,其实我觉得我很幸运能遇到他,他对我们母女俩那真是没话说,和你爸爸缘浅,我希望和他能相守终老。”
林听晚一直低头哭着,她眼睛哭得生痛,心也跟着痛,老天啊,我妈妈那么温柔漂亮,从来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已经让她经历过一次失去丈夫的痛了,怎么还让她经历第二次,这让她怎么活。
苏媛去看林听晚,她是感觉到不对劲的,心里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晚。”她扶着床坐起来。
林听晚见状赶紧去扶,苏媛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心重重摔了下去。
“小晚,你怎么在哭?”
林听晚泪眼滂沱的看着苏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媛这个样子她知道瞒不住了。
苏媛脸色严肃起来,“小晚,你说实话,是不是江叔叔出事了?”
“妈……”林听晚无法说出口。
“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林听晚吸了一口气,“叔叔他……他……不在了。”
时间静止了,所有的事情都静止了,世界安安静静没了声音,整个世界成了一片灰色。
苏媛愣了几秒,“小晚,你开玩笑吧,我刚刚睡着还感觉他来看我了。”
林听晚没说话,只是无声的流眼泪看着苏媛。
苏媛感到一阵锥心刺痛,“小晚,他在哪,我要见他。”
江淮送走所有来祭奠江康时的宾客,他一个人跪在灵堂,短短两天时间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空洞无神。
他想着江康时小时候带他的场景,那时候他刚上一年级,刚被他从福利院接回来,江康时话很少,江淮话也很少,两父子经常坐一起吃饭相对无言,但其实江康时是不知道该怎么会孩子好。
他很疼江淮,不会表达的他总是用行动去表达自己,慢慢他和江淮有了自己的相处模式,他们虽然嘴上不表达,但在很多事上都尽可能为对方着想。
林听晚推着虚弱的苏媛来到灵堂,江淮孤零零的背影跪在那里一定不动,江康时的照片摆在最中间的位置,江康时很少拍照,那张还是和苏媛在一起后,两人创业开公司唯一拍的照。
他嘴角轻轻扯着一个笑容,很不自然,但他是上相的,五官端正,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帅哥。
苏媛身体开始颤抖,当她看到江康时的照片就控制不住大哭,江淮往后看来,眼睛里的疲惫已经快溢出来。
“阿姨,你怎么来了。”江淮跪得太久,刚站起来人往前倾了倾,林听晚赶忙去扶住他。
她手握在江淮手上,明明已经到了夏天,他的手却冰凉一片。
林听晚一脸心疼看着他,江淮也朝她看,两人眼神都没了光彩,不用交流也能知道彼此想说什么。
苏媛情绪崩溃,“小淮,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爸在逗我们玩,我们回家,他还在家里等我们。”
江淮蹲在苏媛面前,“阿姨……我爸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的。”
苏媛一直哭,全身不停抖动,脸色难看到极点,林听晚紧紧拉着她的手,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们都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江康时还在。
整个灵堂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每一声都带着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