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艾笑看到小北都说出这种话来了，那些其他的阴魂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的，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虐杀过动物，打过人，校园暴力过别人，我就是那种家长嘴里要远离的人。”
小北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森森，“那些人也一样，你们看看他们心虚的样子，他们都是活该死亡的。”
“突然觉得，也不一定是大头鬼王的灵力让我们不能轮回吧，”小北无视了大头鬼王对他的眼神暗示，更无视了来自身后一群阴魂的淬了毒的眼神，“可能就是我们心太坏，才导致我们没有办**回，这都是曾经作恶的报应。”
虽然小北这话讨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这已经可以证明出什么了。
游刃有余，尽在掌握。
艾笑并不着急于探听始终，她看着神色依旧激动的小北，慢悠悠的，“怎么说？”
“先拿我开刀。”
小北甩开了大头鬼王纠缠过来的手，对着安父安母，安平艾笑，还包括身后那一大堆的人拍了拍胸脯，很用力，都能听到来自胸腔的共鸣。
“我是被人逼到天台不慎摔下去的。”
小北那天就现在天台的边缘，脚边是烟蒂，身后是摸上去就很粗粝的水泥墙的质感，身前的人有哭有闹，哭的是女生，闹的是男生。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小北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都是恳求的话，求小北放过他们，求小北不要再折磨他们，求小北让他们安安稳稳过完最后的高三生活。
女生都哭的撕心裂肺跪在地上就差给他磕头。
男生青筋暴起强忍怒意对着小北挥舞拳头但是怎么都不敢碰到他。
明明是弱势的那方，但是对于小北来说倒像是更强势的，只是巧妙的运用被害者那一方的样子来威逼利诱他。
很烦人也很吵，嗡嗡嗡地让小北的脑子没办法好好运转。
他只能被逼迫地往后退开好几步，然后恍惚地直接踩了个空，径直掉下高楼。
身边有尖叫声，但是眼前没有伸出的手。
“明明是你们几个被老师吃豆腐乱揩油，我帮着揍了一顿那个畜生，你们来求我做什么？”
“明明是你们几个像个长舌妇似的在我背后嚼舌根，你们先动口我才动的手，摆出一副全是我的错的样子做什么？”
小北在即将死亡的时候很淡定地在下坠的过程中问了两句。
没人听到，只有大头鬼王听见了，然后从他死后，就只有大头鬼王陪着。
像个蠢货一样。
任凭小北怎么咒骂拳打脚踢，大头鬼王都是一副能体谅他，会好好照顾他的样子。
就算知道他做过一堆破事也还是没有任何偏见的样子。
那副嘴脸让人根本受不了。
“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小北是在和这些根本不了解他的人说，也是在和已经知道他做过什么事的大头鬼王重复强调，“我是个讨厌鬼，我是个坏人，我是个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是善的人，我是个觉得自己没做错就往死里认定要去做什么的自私鬼，我是个从六岁开始——”
小北说着说着已经有些条理不清为了证明而证明的状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六岁开始，就能残杀生命的人，小时候学校门口卖的便宜的鸭子都知道吧，给小孩养着玩的，我买了一只，养了一个星期就把他养的快死掉了，在它越来越虚弱之后，我把它放在了家里楼底下的巷子里的一个封闭的小洞口，然后拿了我爸的一个打火机，直接彻底烧死了它，在它还活着的时候。”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小北用有些癫狂的样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仿佛有了画面一样。
没有人敢吭声，就连安父安母这两个有过一段黑暗过去的人，听到这话的时候都难免捂了捂鼻子。
只有安平艾笑表情最淡然，对他们两个来说，男孩说的都仿佛没有什么。
尤其是艾笑，还露出了一个相当玩味的笑容。
明明想表现的很凶狠，很满不在乎，但是其实却是外强中干，怕的要命。
安父安母，安平艾笑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都没有一个人对小北的态度表示什么，都还在静静地观望。
小北也给了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直接继续说着不仅仅是他的事情。
“还有那些站在那里的默不作声的人。”
小北用和痛恨自己一样的眼神痛恨着那群人。
“这个，”他随意地指了一个人，“嗑药磕死的，他手里拿到的毒品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不仅仅是自己吸，还要偷偷给别人吸，最后自己玩的太嗨玩死了，你看看他这幅样子，你以为他是那种老实巴交身体瘦弱的可怜人？屁。”
“还有这个，”小北又指了指那个吸毒的旁边的人，“她就是个泼妇，嫁了个老实人不满足，天天嫌弃这嫌弃那，对她婆婆公公百般刁难，对她丈夫拳打脚踢，每天扯着嗓子和外面的人吼，自己出轨，还逼着她老公先一步提出离婚，逼着让别人觉得是她老公不要他，然后博取同情，拿到更多的补偿，结果呢，自己出轨了一个有妇之夫，然后被她那个姘头的老婆给撞死了。”
“还有那个，”小北越说越带劲，“你们别躲啊。”
“这里的哪一个是好人？”小北冷笑着摇头看着这些刚刚都还气焰嚣张的人全都低下了头，“还有最后面一直站着不说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坏人，斗殴致死，还是一群人喝醉了酒在外面乱说话，用言语羞辱女孩，结果自己遭了报应，被当时情绪就很极端的女孩直接拿刀出来捅。”
“我们这些人有资格轮回？去十八层地狱吧。”
“你们去哪？！”
小北刚转过身对着安平艾笑说完，再转身回头的时候，那群斗殴致死的，一看就是小混混的人群就突然全不见了，大大方方嚣张地离开了这里。
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去阻拦。
“他们逃跑了……”小北这个时候才完完全全地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有点懵，下意识地还是冲着更有能力的人指了指那边，寻求着帮助。
艾笑憋笑憋的更难受了。
她看着远去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那群人，“你的灵力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发挥应用，你看，离开了，连带着他们阴魂的气息都一点没剩下。”
“那这怎么办啊！灵力没有办法还给大头鬼王！我们是不是不能轮回了！”
“对啊，怎么弄啊，你们必须管管啊！”
“不行啊这，你们怎么还不去追！”
安父安母听到那群人突然害怕的闹腾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一直以来的诡异感在哪。
他们四个人，有谁提过，是要把他们身上的灵力重新提取给大头鬼王了？
艾笑彻底笑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让大头鬼王需要牺牲的办法，就是将灵力归还了？”
“大头鬼王，你是不是傻？”
艾笑看着一脸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头鬼王，大部分的情绪还是友好的，只有一点点掩埋在眼底的，不喜欢。
“为什么要救他们啊，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要救他们啊？你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救的。”
那群人停止了讲话之后脸色就突然刷白了起来，甚至有好几个都已经动了要离开的念头，脚步都开始转向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安平早早地就建立了结界，阻拦了这些人，没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可是……濒临死亡的时候，救就是救了……”
大头鬼王愣愣地下意识回答了艾笑。
“我会做预知梦，你们应该已经从安平那里知道了。”
艾笑听完大头鬼王的回答，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也没有回应，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地方，仿佛其他的人都成了透明的摆设，她自顾自地和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安父安母解释了一句。
“这个情况我大概做过梦，只是是在很早以前，我都快忘了的时候，”艾笑笑了一声，“场景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细节没有体现，但是你们这些人死时的过往我都看见了。”
“你们，”单单略过了小北，艾笑站出来指了指那一堆不敢说话不敢动的人，“是不是见过除了大头鬼王之外的鬼怪，是不是听了他的话，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告诉你们只要利用了大头鬼王，你们就可以获得新生？”
那群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回应了艾笑。
“都是骗人的，”艾笑轻声说道，只用气音，像是逗弄人一样的语气，“不会的，不能获得新生，因为我们不会帮你们，轮回转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起码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好。”
“真的特别想要轮回，去找那个曾经找过你们的鬼怪，别来找我们。”
“可以帮你们把属于鬼怪的灵气吸出来的人和东西，现在都不是我们拥有的了。”
那群人一看就又要来讨个说法，但是又开始怂着这些人的能力还有小北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所以只是站在原地，用表情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他们要怎么办啊！”
大头鬼王急了，满心满意地为这些人打算。
“关你什么事啊。”
艾笑打了个哈欠，很不喜欢大头鬼王这样质问着她，“你为什么要管啊，他们都完全不懂得感恩你，自私自利，一旦可以逃脱自己的困境，连你也可以利用，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你这样的善良就是递给这些人一把刀，去杀死那些什么错都没有的无辜人。”
“你这样根本不是为人好的善，而是不管不顾的圣母婊。”
“小北倒是值得你付出点心思，”自从艾笑说出有其他鬼怪找他们说过话之后，小北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极其奇怪，“神通鬼也去找他了，他当时应该也答应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北猛地抬头看了艾笑一眼，满眼都是挣扎与想要解释的欲望。
“不过还好，这小鬼和那些人不一样，有良心。”
大头鬼王被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安父安母，可是安父安母也是不赞同的样子看着他。
局面开始变成了一个无法前进无法后退的窘迫之境。
“你们可以暂时留在地府，但是还是无**回，等到食毒鬼找到办法再说。”
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
大头鬼王，小北，还有那群人都懵了，觉得艾笑是个神经病。
不需要他们说出口，艾笑直接笑弯了眼，“对啊，我是个神经病。”
“影子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平也已经通知了影子鬼过来，然后他就出现在门口的角落里，等到有人叫他，他才出现，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疲倦，大头鬼王看到影子鬼的时候都吓到了，虽然两人互相不认识，但起码还是打过照面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拜托你了。”
“知道了。”
声音也变的极其沙哑。
安父安母也是皱着眉看着影子鬼。
但是影子鬼完全没有给这些人一点点回应，冷着脸失着魂对着那群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的阴魂说，“跟我来。”
“地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安父看着艾笑的样子，有点明白老邓对她的偏见从哪里来了，“你们两个，知道些什么？”
“之前地府就把我们叫回去过了，地府的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孟婆一直都不是站在地府那边的，所以背叛了，回到了安遥的地盘很正常。”
“只是这些阴魂比较麻烦，”艾笑看着安父安母，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在很早之前，我还不知道有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个预知梦告诉我，这些阴魂会在最后的大战上有作用。”
“有负面的，”艾笑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背影，然后又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小北身上，“也有正面的。”
“这些都不重要，只是一个环节而已，最重要的是。”
“你给我老实一点，让小北看着你，”艾笑指了指大头鬼王，“还有，随时做好准备。”
艾笑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有人要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