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她是他的病
“你从来没见过你爹？”南宫景问。
小石榴摇摇头：“没有。”
“但我真的不是你爹，小石榴，你娘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南宫景虽然有点舍不得这奶香奶香的小娃娃，但想他才这么小，发现他不见了，他娘亲一定很着急。
“不要不要，我不要娘，我只要爹！”
小石榴紧紧搂着他脖子不松手，一副生怕自己被抛弃的样子，哭兮兮的道：“爹，你别不要小石榴，小石榴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是没爹的孩子了。”
南宫景心肠刚硬，却莫名的被那句“没爹的孩子”所打动。
“你娘呢？”他问。
“娘亲不要我啦。”小石榴又开始抹眼泪，“她不给我吃东西，还罚我……”
他呜呜哭得很伤心。
小六忍不住道：“这什么娘亲！儿子这么可爱，她不知道心疼，还罚他饿他，太过份了！”
他握着拳头，义愤填膺。
要是小石榴是他儿子，他一个指头也舍不得碰他，想吃什么就给什么，非宠上天不可。
南宫景也觉得小石榴的娘亲挺冷血的，看来小家伙受了不少委屈。
也罢，就先不急着送他回去，让他那个冷血的娘亲着急去吧。
“饿吗？”他低头问小团子。
“饿！饿极了，爹，有吃的吗？”小石榴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瞅着他。
南宫景忍了又忍，没有去纠正他那个爹字。
他看向小六：“去弄点吃的来。”
小六心里对小石榴爱得不要不要的，细声细气地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小石榴掰着胖乎乎的指头数：“我喜欢吃的东西可多啦，桂花糖糕，糖三角，糯米藕，冰糖葫芦……”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样，全都是甜食。
小六一一记在心里，笑道：“容易，很快就来。”
很快，小石榴的东西一样样全都摆上了桌。
他对着满桌子喜欢吃的东西流口水，却一直没吃。
南宫景奇道：“怎么不吃？不喜欢？”
“喜欢！”小石榴小声道，“全都是我最爱的，只不过……我娘亲从来不让我吃，爹，你说我要是吃了，我娘会不会打我？不要我了？”
南宫景心情一沉。
他那个什么娘，不给孩子吃东西，饿他还要打他，还不要他了，怪不得他会自己偷着跑出来找爹。
太可怜了。
南宫景忍不住摸了摸小团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吃吧，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吃的，你娘要是打你，我就帮你打她。”
哼，那个恶妇，居然狠心打这么可爱的儿子，自己要是见到了，非狠狠教训她不可。
“不要！不可以打我娘亲！”小石榴嘟起嘴，“就算你是我爹，也不能打我娘亲。”
啧！
南宫景又揉揉小石榴的脑袋，不但不恼，还越发喜欢起来。
小家伙还挺有心，他娘这么对他，他还知道护着娘。
“行，不打，你吃吧。”
“我真的可以吃？”
小石榴看着满桌子的甜食，大大的眼中全是渴望，明明馋得狠了，可还是一口没动。
南宫景发现自己的心被这小孩子弄得软成了一团。
他亲手剥了一颗糖炒栗子，送到小石榴的嘴里。
“吃吧。”
小石榴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接着就眯起眼睛露出大大的笑容。
“真好吃！”
他吃完了糖炒栗子，又去拿糖人儿，焦黄焦黄的看上去就很诱人，他馋了很久了，可是娘亲不让他吃，凌哥哥也不让他吃，就连最疼他的绿芜姑姑也不准。
现在终于没人管了。
“嘎崩！”他咬下糖人儿脑袋，脆脆的，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小石榴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南宫景看着看着，嘴角也不自禁地上扬起来。
小六心里一阵感动，眼角都温润了，忍不住偷着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六年了，他没见到主子笑过。
今天终于看到主子重展笑颜。
这一刻，他不知道多感激小石榴。
他能逗主子笑！
要是他能一直留在主子身边就好了。
他看小石榴越来越顺眼，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买来给他。
咦？
小六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石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觉得小石榴和自家主子真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格外的像。
怪不得小石榴一看到主子就叫爹。
只不过，小石榴的爹要是能有主子的五分容貌，已经是难得的美男子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就取了一个悍妇！
怪不得小石榴一直没见过他爹，估计是他那个娘使什么手段，才有了小石榴，然后他爹实在忍受不了他娘那样的悍妇，所以抛妻弃子，一去不回……
小六自动脑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替小石榴找娘了。
反正他那个娘对他一点也不好，不如就让小石榴跟着主子好了。
“爹，这个桂花糖糕真好吃，你也吃一口。”
小石榴吃得眉花眼笑，也没忘了南宫景，小手抓着一块黏乎乎的糖糕，直往南宫景嘴边送来。
南宫景本来不喜甜食，这时却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糖糕，慢慢咽了下去。
“好吃。”
他说，然后在小石榴粉白的小脸上捏了把。
“还想吃什么？我让小六去买。”南宫景展现出十足的耐心。
看着这小东西吃东西的样子，他的心情居然也跟着变好。
“唔，我还要吃甘蔗，还要吃葡萄，要吃荔枝……”
小石榴一口气说了好几种水果，听得小六的嘴角直抽抽。
祖宗！
你能吃点人吃的东西吗？
这个季节，他上哪儿弄荔枝去？就算是在皇宫，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得到的。
“去买！”
南宫景冲他一瞪眼。
小六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认命地出去买水果了。
好在他已经琢磨出了小石榴的喜好，这小团子喜欢吃甜的，所以他把市场上所有的甜水果一扫而空。
果然，小石榴吃得眼睛放光，没有荔枝他也没发现。
很快他就吃饱了，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哈欠。
他吃饱了，眼皮耷拉下来，倦意十足。
“爹，我好困。”他趴在南宫景的肩头，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抱你上床去睡。”
小团子软乎乎的，南宫景觉得自己像是抱了只小兔子，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想把他放在自己床上。
可小石榴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睡着了。
南宫景有点不忍心弄醒他，就抱着他靠在床头。
他低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小石榴睡着的脸，心中莫然的一动。
这孩子的一举一动，莫不牵动着他的情绪。
怪了！
明明自己和这孩子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他取过一床锦被，轻轻盖在小石榴身上。
然后拿过本书来。
小六再次被眼前这幕温馨的画面感动了。
他唏嘘着悄悄离开。
忽然，“啪”的一声，南宫景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身体颤抖，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小六顿时紧张起来：“主子，可是又发作了？”
“嗯。”
南宫景皱紧眉头，捂住胸口，将头仰靠在床上，牙齿咬得咯咯响，极力忍痛。
小六忙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送了过去。
“这是宫太医配的药，幸好还剩了三颗，等回京之后，再让他为主子您多配一些。”
南宫景吞下药丸，可痛楚并没有马上消失。
他全身都在发着抖，牙齿把舌尖都咬破了。
小六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替主子受这蚀心之痛，可他却只能看着，无计可施。
自打沈念儿离开之后，主子就得了心疾，这病轻易不会发作，但一发作起来，能痛得人死去活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尽数为他瞧过，却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宫清羽翻遍了古书，开了一副方子，配了药，但他说，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若是他一生不动情，这心疾就不会发作。但若是一旦动情，那就会痛彻心扉。
前两年，南宫景的心疾时不时会发作，这药一个月最少要吃十几次。但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心疾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这次出京南巡，小六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随身带了药丸，幸好这时候用上了。
只是小六怎么也想不到，主子会在心情非常好的时候，也会引发心疾。
“爹，你怎么了？”
就在南宫景闭着眼睛强行忍痛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来。
却是他抖得连小石榴都被惊醒了。
小石榴揉揉眼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擦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你很疼吗？你哪里痛？我帮你呼呼！”
他嘟起小嘴，准备吹气。
“我吹的气可灵了，不管哪里痛，只要我一呼呼就不疼了，真的！”
南宫景本来疼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却被小石榴的一句话差点逗笑。
他忍着疼，强笑了一下。
“没事，我不疼……”
这几个字他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得出来。
实际上他心痛得已经让他想要死掉了。
心疾其实并不是突然发作的，他早有预感。
因为昨晚上他又想到了她，只要一想到她，他就会引发心疾，这些年来百试不爽。
可他却做不到不再想她。
她就是他的病。
“爹，你是这里疼吗？”
小石榴人小鬼大，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明明都疼得冒冷汗浑身发抖了，还咬牙说不疼。
唉，大人们就是嘴巴硬。
他才懒得揭穿爹的谎话呢。
他指着南宫景的心脏位置，将小嘴凑过去，用尽力气“呼呼”的吹起气来，同时用胖乎乎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口，一按一压的。
南宫景哭笑不得，他把眼睛闭上，随他去。
小六却担心得要命，想过来把小石榴抱走，主子都疼成这样子，他还要来添乱。
“别拉我，我在帮爹治病呢。”
小石榴一脸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