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了，大晴天。
他一早起来，许文秀就说：
“你赶紧去把杨姨接过来。”
他刚出门，就看见严仁勇家的幺儿子严聪，肩膀下挎着七八只山鼠，像个猎人一般往家里走。
“凡娃哥！”
“哎呀呀！聪娃儿，你小子凶哟！你逮了多少山老鼠了？”
严聪很得意，说：
“我爸爸说有11斤了！”
他有点儿惊愕。
在山上设置陷阱，抓山老鼠，他也这样干过。
陷阱很简单，就是找一块大石板，用一个小巧的竹片做的机关，放一颗桐子或者板栗，只要老鼠去吃，就会触发机关，被大石板压住。
把老鼠扒皮，清洁内脏，剩下的肉熏干。那会儿公鸡的价格是三到四块钱。但是干老鼠肉高达十五块一斤。
只是后来他读一本书时，偶然看到老鼠带有鼠疫病菌，就没有再去抓过老鼠了。
到了杨姨家，乔香还在睡懒觉。
他说明了来意。
杨姨去她的宝贝坛子里，抓了酸萝卜和腌菜，冲他说：
“姨就先过去了，你和妹妹赶过来吃午饭！”
说完，杨姨就过了漫水桥。
乔香从他房里探出头来。问：
“哥，我妈走远了吗？”
他在门口望了望，杨姨刚过第一个“之”字路口。
“还在圆梁上呢！”
她穿着睡衣，披着羽绒服就跳出来。
“哎呀，快去被窝里，冷！”
“老公，你给我买的羽绒服好轻，但是好暖和。”
说着就搂着他的脖子，开始腻歪起来。
“老婆，冷啊！快进去！”
乔香瞧了瞧圆梁，说：
“我妈都都走过去了。”
她把门关上，转身就爬上他的身体。喃喃地说：
“老公，抱我进去！”
“这大冷天的，你不怕冷啊！”
乔香嘟着嘴，撒娇地说：
“这才多久啊！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呜呜呜.......”
看她假装哭的样子，他一个公主抱，就朝里屋走。
她趁机就亲上了。
她越来越离不开他的了。
一番弄玉偷香，她心满意足。
冬日太阳照在人身上，温暖如春。
爬上圆梁，周围十里八乡就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农村流行除夕午饭放鞭炮的习俗，放得越早，似乎越吉利。
刚到屋前，爷爷正好放了一挂鞭炮。
屋里摆了两桌，菜已经摆上桌了。
他妈许文秀见乔香来了。
“香，快坐上桌子，马上就吃饭了。”
乔香还是坐在了杨姨和许文秀的中间，像是公主一般，被宠溺着。
爷爷根爷变成了一对老酒友，今天这个日子，不但爸爸何平加入进来了，他也拿着杯子跟着喝了起来。
不过他的酒量真不行，才喝三两口，就感觉头晕了。
根爷笑着说：
“哈哈哈......你这娃娃，跟我那些兄弟一个样，喝一口就呛得眼泪流......”
说着说着，根爷忍不住哭出来。
“还是......现在好！还是现在......好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自个人端了一碗酒，弓着背，走到圆梁这边的坡上。
奶奶说：
“那老头子，又想起他那些兄弟了！”
爷爷说：
“一起命换命兄弟，怎么忘得了嘛！”
根爷跪着哭了一阵，结结巴巴地说了很多话，把酒倒在地里。
他前去把根爷背回来，临进屋，说：
“狗日的娃娃，以后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烧了，把骨灰带到石牌去。”
他说：
“根爷，你放心。我照你说的做。到时候，我给你们买茅台，给你的兄弟们喝。”
根爷在他的背上说：
“狗日的娃娃......”
根爷睡着了。
吃过午饭，他带着了一些简单礼物，去严仁勇家和杨成礼走了一遍。
严仁勇的女儿严慧敏除夕这几天都要值班，过了春节才能回来。家里只有严叔、张姨和严聪在家。
杨爷爷仍然是老两口在家，四个儿子都在军队，几年回来一次。
吃过午饭，太阳正大，杨家老两口和严家三人都过来，坐在火炉边摆龙门阵。
祠堂那一伙人，官大婶、栗勇夫妇、李伟昌、袁庆碧......都来了。
官永芳那张大嘴巴，从杨姨家听说何不凡成了大老板，就回到祠堂一阵吹嘘，那些人都过来了。
栗勇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想去帝都跟他混。
“不凡弟弟，这农村根本没法挣钱。你在帝都开店了。能不能让我或者你红霞姐，去你店里帮帮忙挣钱呢！”
这问题说出来，一家老小都看着他。
这......
倒不是说不能帮，关键是去了，他们能做什么呢？
况且这个口子可不能随便开。
他借故推辞说：
“我也是跟人家合伙做生意，我先问问人家的意思！”
栗勇还有些不满地说：
“你还做不了主啊？”
奶奶听不过这话，对栗勇说：
“做生意，和气生财。有啥子事了两口子都要商量一下，更莫说合作做生意了。”
李红霞赶紧把栗勇拉到一边，笑呵呵跟他说：
“要得要得。不凡弟弟，那就麻烦你说一声。我们也没有什么文化，打扫清洁这些事儿我也能做。”
他对李红喜说：
“好的，过几天再给你消息嘛！”
听到他松了口，一群人就围着他说开了。说他的店，说他卖的手机，问他的分红，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他们听到80万的分红时，大家对这个数字不敏感，但是一算到80万差不多要卖一百头牛时，大家都炸了锅。
还添了一句：
“这才一个季度的分红。”
大家“哦——”了一声。忽而想到一年有4个季度。纷纷都在算，四八多少来着？
“四八三十二。一年就32万啊！”
“屁哟，你这样算账，不亏都亏死了。那是320万。”
“唉哟！妈耶！”
“狗日的......”
天色黑下来，才把一群人不情愿地驱离了。
大人们吃了就开始看春晚。
他拿出买来的烟花，在空地上放了起来。
火树银花，爆竹声声。
烟花落影中，乔香宛如下凡的仙女。
她说：
“老公，要是我考不上帝都怎么办？”
他说：
“别怕，不要想那些。哪怕你不参加高考了，我也会娶你，把你接到帝都，陪我读书工作。今生今世，你始终都是我的老婆。”
两人相互抱着，看着绚烂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