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想要做什么，这世界上有千百条路可以选择，你偏偏选择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程宗敏淡淡地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家也算是联安集团的合作伙伴之一。现在这件事……你要我们怎么向你父亲跟兄长交代呢？”
“不要跟我说我沈家，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怎么会懂！”沈云溪摇头，苦笑着说，“你们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理所当然的拥有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或许是我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我只是想尽力拼一把而已，我有错吗？”
“有野心是件好事，”程宗敏冰冷的车了扯嘴角，“但是当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的时候，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不，你错了，我不是输在能力，而是输在了出身。”沈云溪恨恨地说，“我不甘心，我努力了这么久，结果却还是这样！命运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沈云溪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然而，在这片略显沉默的氛围之中，却突然起起一声轻笑。
沈云溪有点怔忪，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笑声是来自于林晓礼，“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情绪，”林晓礼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一丝收敛，“我只是觉得这段话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哦，”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那个不成气的同父异母弟弟，以前好像也说过相似的话。总是觉得命运待他不公，所有人都欠了他东西一样……真是可怜又可笑。”
林晓礼边说，边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赞同他的话。同样。我不否认你的观点，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沈云溪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愣着了，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深深的了解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但是我对此丝毫没有异议。”林晓礼悠悠地说，“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有些人却注定要为一日三餐不眠不休的挣扎。既然我注定是要被命运优待的人，那么我为什么不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所以很抱歉，”林晓礼耸耸肩又说“我理解你，但是我不同情你。这世界本来就弱肉强食，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只要是弱者就注定会失败。”
“所以我劝你与其总是存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还不如坦然接受你的命运，我相信，但凡你表现得顺从一点的话，沈家绝不会缺你那口饭。”
“哼！”沈云溪听完他的这番话更加恼羞成怒，“我不稀罕他们施舍的那一口饭！”
“当然你有权利选择不接受，”林晓礼懒懒地说，“只是外面的饭不一定比沈家的要好吃，这一点你应该要明白的，比如说，牢饭。”
听到这里，沈云溪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了。
林晓礼把目光收回来，再也不屑看他一眼，对程宗敏说，“宗敏，事已至此，我们继续和他耗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他传出去的资料恐怕已经全被对手获得，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先不说战略和发展的问题，眼下恐怕连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都无法安抚。”
程宗敏听了这话，缓缓抬头看着林晓礼说，“那你有什么高见？”
“说不上高见，但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得马上有个人给他们一个交代，先尝试平息他们的怒气和质问。”林晓礼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宗敏，你也知道，那些老家伙一直就看我们这一辈的人不顺眼，总是觉得我们资历太浅，什么都比不上他们，总是处处挑刺，想方设法把握住权柄。因此这件事上，我们一定要做得好看一些。”
“虽然眼下罪魁祸首已经捉到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把沈云溪推出去，恐怕那群老东西不会满意。毕竟沈云溪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那些老东西可能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是不可能敷衍过去的。”
林晓礼越说脸色越沉重，程宗敏目光与顾宗言对撞上，却见他的弟弟依然是一脸平静。
“这件事里沈云溪自然不可以免责。”此时李洁忍不住开口了，她边说边看了沈云溪一眼，对方已经面如死灰，感觉已经完全绝望，只是在安静的等待自己的审判。沈云溪的表情让李洁有几分高兴，但是他根本就不是她最终的目标。
她话锋一转，又说，“这件事发生在财务部，而且事态又这么严重。而且现在联安集团上下都知道，财务郑总监即将退休了，顾经理才是财务部的真正负责人。那顾经理是不是也应该为这件事情附上责任呢？”
“顾经理，从方才开始，你一直保持沉默，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呢？”
叶雨琪在一旁看着整场戏的过程。在李洁突然说话的时候，她的心抖了一抖，却丝毫不意外。
又或者说，这场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顾宗言这一刻眼波里才有了一丝波动，他暗暗做了个手势，让叶雨琪稍安勿燥，抬眼看向李洁，缓缓的说，“你说的对，我也是时候要说几句话了。”
“无论怎么说，资料都是从财务部，甚至是我的电脑上泄露出去的，这一点确实是事实。”顾宗言的声音四平八稳的，让叶雨琪刚才就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过要说那些资料是商业机密，却有些偏颇。”
“哦？”程宗敏对顾宗言说的话来了兴趣，“可是网络中心那边尝试恢复出来的部分数据表明，那些资料很可能是集团的机密资料。”
“说是机密资料也不完全错误，”顾宗言继续道，“不过机密两个字，很多时候讲求时效性……一年前的机密也曾经算是机密，但是现在可能就不是了。”
李洁脸上灿烂的笑容消散了一些，“你的意思是？”
“说明白一些就是，所有未过时效性的以及比较核心的资料，我根本不会存放在那台电脑里。”顾宗言说到这里，一直紧绷着的嘴角，有了一丝笑容。
“也就是说，沈云溪所盗取的资料，根本没有用。如果对手真的以此作为经营决策参考，肯定会得出错误的决定，那我们要做的就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普天同庆了。”
这句话一出，在旁边呆若木鸡的沈云溪被惊得抬起头来。李洁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空气再次回归寂静。
林晓礼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变化，程宗敏眼里却有了几分玩味。
局势骤变，在场的所有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