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折柳前后瞅瞅，并没有人过来，这才接过这块酥。
他是药王谷的正经弟子，跟秦妩是不一样的。
秦妩对巡逻不上心，随便找个地方躲懒，大师兄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闻人折柳就不行了。他又不像小小是个姑娘，若是被捉到，至少脱层皮。
“你那位总是跟你形影不离的慕容师兄呢？”闻人折柳问。
秦妩：“他被抓去泡澡了。”
怪不得。这两人好得整天黏在一起，难得有一个落单的。
闻人折柳吃完了一块酥，精神越发抖擞了。
——实在是这破地方，就在山崖上，山风太大了。他实在承受不住。
“我先走了。”
秦妩忽然喊住他，脸色凝重。
“师兄，你有没有发现，那边的山壁，有点发红？”
发红？闻人折柳朝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么一看，的确是有一些，就好像是……
跳跃的火焰映照在山壁上！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都意识到出大事了，
紧跟着，天机阁内示警的钟声响起来。
闻人折柳匆匆把最后一口酥塞进嘴里，“你跟我一起，我们先去顶层找大师兄！”
警钟一响，整个天机阁很快变得灯火通明。
无数穿着青袍的药王谷门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持兵刃，在天机阁内匆匆集合。
…
秦妩和闻人折柳最后也没有去到顶层。
说是，顶层出了不好的事情，已经被封锁住了。
跟闻人折柳说话的弟子压低声音：“师兄，他们说，九清雪蕊被盗走啦！”
什么？众目睽睽重兵把守之下，这种重要的东西，居然还是被盗走了？
闻人折柳皱着眉，情绪复杂。
“你先出去吧。”他对秦妩说。“这边刚出了事，乱糟糟的，且要戒严一阵子呢。”
秦妩小声问他：“那东西丢了，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吧？毕竟我们只有几个人，这么大的禁地，怎么看得过来？”
闻人折柳横了她一眼。
傻不傻？真以为靠他们几个，就能护住九清雪蕊？
天机阁里，这几天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手呢。
“不会的。”他匆匆对她挥手，“你先回。”
说着，脚步急促，还是往顶楼而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自己能帮上忙的。
…
啧，石莲，了不得。秦妩心中叹了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那些人手，把九清雪蕊偷到手里的。
不过，拜他所赐，今晚不用熬通宵，能早点睡觉了。
秦妩顺着悬梯一层层落到山脚下。
在天机阁内的时候不觉得，等到从藏在石壁深处的石门里出来，站在山脚下的时候才发现。
这场火烧得很大。
半边石壁都被映成了红色，遥遥一看，火光似乎把天都点燃了。
夜风送来远处的喧嚣，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药王谷里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秦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正要走，眼角余光看到有一抹青色划过。
她转头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大师兄？”
鬼面人带着红色恶鬼面具，穿着青色衣袍，正站在山石之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天机阁有数个入口。
秦妩出来的这一个，藏在山壁侧边，比较隐秘，现在附近并没有人。
鬼面人恰好站在山石的阴影里，即便此时真有人从外面过来，也看不到他。
“随我来。”鬼面人开口。
说完，转身绕过山石，那里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山渊深处。
秦妩不知所以，莫名其妙跟了上去。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呼啸的山风回荡在石壁之间，犹如厉鬼凄嚎。
就算秦妩身负御寒装备，也觉得不能忍受。
倒是前面的鬼面人，一袭单薄青袍，看上去像是要羽化而去。
踏出去的每一步，都闲散自如。
秦妩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她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了。
“师兄？你是发现了石莲的下落么？”
“石莲一贯狡猾，只有我们两个，我看还是不要深入，回去叫人来比较好。”
鬼面人转过身来。
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讥诮弧度。
“叫人？师妹是想叫谁过来呢？”
“可惜了，他们都只是一堆废物，不堪大用。”
听到那人陡然变得清亮的少年音色，和肆无忌惮的语气，秦妩眼睛瞬间瞪圆。
他不是鬼面人——他是石莲！！
两人现在离得近，那人的眸子恰好映着不远处天机阁的灯火。
秦妩清清楚楚看到，那是一双浅色琉璃般的瞳孔，看着澄澈干净，不染丝毫污垢。
完犊子了，我完犊子了！
大师兄的眼睛明明是茶色的！
这是什么狗屎运，药王谷那么多人，只有她，好死不死，一头撞到大BOSS手里。
怪不得！她就说怪不得！
为什么一直坐守天机阁的药王谷大弟子，在珍宝失窃之后，会突然出现在楼下晃荡！
原来此人，根本就不是本尊。
秦妩在心里把真·鬼面人臭骂一通。
为什么一定要整天带个鬼面具，被自己人冒充也罢了，现在仇家也来冒充。
就算你真爱面具，买了那一大堆之后，就不能好好锁起来么？
瞧瞧，这不就被人偷了，用来恐吓你柔弱可怜的小师妹！
…
秦妩心里的悲哀逆流成河。
面上却还得装作困得昏了头，一脸茫然呆滞的模样。
“师兄你在说什么啦？”
那人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眼看着秦妩用自以为旁人看不到的微小步伐，朝后一点点退去。
“师妹，你要去哪儿？”他叫住她。
秦妩僵在原地。
“师兄，我好冷。”
她这副傻呆呆的模样，彻底取悦了面前的鬼面人。
那人也不急着走了。
靠近两步，有些轻佻地摸了摸她脖颈处，斗篷的软白兔毛。
“你穿这么厚，还冷么？”
秦妩：“……嗯。”
石莲低笑：“师妹，乖，要听话。方才不是还很听大师兄的话么？”
听你麻痹！离得近了，秦妩能嗅到他身上的桃花甜香，心里越发绝望。
她垂着眼睛，做出被吓傻的样子。
暗地里沟通自己的三只崽。
“——小叶子快回去找人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