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景尧没说什么，他看向窗外时，正好与余晚他们擦肩而过。
那个少女双手插兜，精致眉宇间满是恣意张扬，一看就不好接近，不是随便能让人轻易被拿捏的。
而站在她身侧的英俊男人，温温和和的，矜贵又优雅。
蓦地，唐越似是察觉到有人窥探，忽的斜睨过来，那澄澈的瞳眸里蕴着锋锐，冷如寒霜。
冯景尧手指紧了紧。
车已经驶向了最前面。
“怎么了？”余晚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辆车挂着聊城的车牌号。她猛的想到昨日在街上看到了冯含堇，心脏微微抽紧。
唐越转瞬又恢复往日那副温润浅笑的模样，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赶紧走吧，你们校长在催我了。要是再晚到一会儿，他非得气得跳脚，念叨个两三年才罢休。”
余晚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两鬓斑白的大人物，一时间没能与唐越口中的邻家老头形象联系起来。
而且……
她紧皱起眉头。
唐家背景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多了，为何当初还会轻易破产？
-
大礼堂门口铺了一层长长的红地毯，外边站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容貌英俊，贵气从容，引来不少女人频频侧目，尤其是被簇拥在中央恭维的英俊男人最为夺目。
男人正是高凌川，他正百无聊赖的听着身边人吹捧的话语，眼一抬，顿时胶着在前方，气息随之沉了下来。
“咦，那不是唐越吗？他还有脸出现啊。”
那惊呼声中难以掩饰浓浓的幸灾乐祸，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唐越与余晚已经走到了长长的台阶下，两人穿着随意得很，都是一身黑色棒球服与蓝色牛仔裤。偏生两人长相出众，那架势跟踏马明星走红地毯似的。
很快，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唐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地摊货吧哈哈哈。”
“他不是榜上余家了吗？居然连件西装都买不起，还穿运动鞋。”
“你们懂个屁，他脚上那双是AJ经典款自由之翼，全球仅23双，售价起码10W元。”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一瞬，更多则是持怀疑态度。一双运动鞋就卖10万，骗人的吧？
“说不定是A货。”
“或许唐越真的入了余晚的眼了呢。”
“那两人不是死对头吗？”
“开什么玩笑！余晚要是不爱得唐越死去活来的，会给他花一个亿买私人飞机？”
众人再次噤声，不止是因为这句话，还因为当事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余晚淡淡的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收回目光。瞧瞧那些躲闪的目光，一看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
她更好奇的是唐越的态度。
这群人与孟深等纨绔公子哥不一样，他们都是商界精英，曾直接或间接的被唐越狠狠踩在脚底下，犹如云泥之别。但如今唐家出事，地位天翻地覆，曾经俯瞰的蝼蚁们变成高高在上的存在，心境会如何？
余晚稍稍侧眸。
发现唐越神色淡淡，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心里说不清是看好戏失败的失望多一些，还是……
她整个人莫名放松下来。
眼看两人擦身而过，有人往前走一步，挡住了唐越的路，不怀好意的问：“唐总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呢？瞧您神清气爽，肤白貌美的，似乎过得不错啊。”
“肤白貌美”很少会用在男人身上，很明显是在隐喻的嘲笑唐越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余晚皱紧眉头，斜睨了他一眼。
那人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循着目光望过来时余晚已经移开眼，因此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他深吸几口气，摁捺住不安的心跳。
“你是谁？”唐越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对方嘴一抽，脸色旋即沉如锅底，咬牙切齿的说：“唐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我曾带着泰华的合作开方案去唐氏找你，在楼下足足坐了一周的冷板凳，唐总还欠我一句说法。”
唐越思索了十几秒，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盛平集团当时负责泰华项目的负责人？抱歉，我还以为那份项目企划案是实习生做的呢。”那语调平调冷漠，一如既往的睥睨冷傲。
短暂的一阵沉默。
“噗！”
有人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那人脸色顿时青一阵红一阵，捏紧了拳头，刚要继续说什么，一道不耐烦的清冷女音传来。
“聒噪。”
余晚抬了抬下巴：“干嘛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在这浪费时间，不是说沈校长等你等到几乎要骂街了吗？”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豁然转移到余晚身上，心思各异。但可以肯定的是谣言坐实，唐越真的搭上余家，以后要格外注意了。
唐越扬着嘴角点点头：“嗯，听你的。”
直到两人进了大礼堂，被余晚称作“不三不四的玩意儿”才敢吭声，恨恨的啐了一口：“要不是她姓余，一定要那个臭婊子生不如死。”
其他人嗤之以鼻，现在叫嚣算什么本事，刚才连个屁都不敢放。
高凌川眼眸再次沉了沉，睨了他一眼：“上次那个开发案，以后再说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以后可以拉入黑名单了。
那人面如死灰：“高高高总，咱不是都说好了……”
-
在门口递交了邀请函后，礼仪部的学生热情又恭敬的说：“唐先生，余小姐，我带你们进去。”唐越是校长指定着重接待的人，他们不敢怠慢。
两人座位不在同一处，余晚脚步一顿：“不用，你带他进去。”余老头要是看到他们走在一起，还不得气炸了。
唐越笑了笑：“我先去见沈叔，稍后再来找你。”
余晚挑眉：“找我做什么？”
“坐一起啊。”唐越理所当然。
礼仪部的学生刚要说“座位都是固定的”，余晚已经开口拒绝道：“别，我待一小会儿就走。”她对这种宣讲会没什么兴趣，来这里纯粹是为了余老头。
“而且，”她十分嫌弃的说：“你这张脸挺惹眼的，带上你一起走目标太大了。”
“……”
唐越道：“那你走了叫我，到时候我偷偷溜出来。”
余晚抬眸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没说什么，懒洋洋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