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下蛋的母鸡，倒是给我们蒋家生个儿子啊？生个破丫头片子算啥？我们姜家不是收破烂的，你给我滚！”
安老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苏翠娘。
苏翠娘被推得连连后退好几大步，蒋大成瞧见了，却跟没瞧见似得，继续给孙桂芬夹菜。
这一切，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苏翠娘心底，滋生出无数的怨恨。
她这一辈子，从嫁人那天起，就勤勤恳恳，为了婆家，牺牲一切。
可她得到啥了？
婆婆一直不喜欢她，她以为自己赚钱太少，所以拼命赚钱。
别人家都是男人出去干活儿，她家相反，她出来干活儿，男人在家休息。
她以为，这样家庭就能和睦。
她真是蠢啊……
眼泪不停地往外冒，苏翠娘哑着嗓子问，“蒋大成，你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蒋大成抖了抖身子，却还是说出了几乎要将苏翠娘压倒的话，“当初是我娘让我娶你的！”
对啊，是他娘的，所以哪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蒋大成，你够狠！”苏翠娘吼了出来。
却被安老太又推了一把，这一次，直接摔倒在地上。
“苏翠娘，你算啥身份？敢这么和我儿子说话？”
“够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当初干啥让你儿子娶我？”泥人还有三分泥性，苏翠娘平日里虽然在婆婆面前做惯了伏低做小，可到底还是气氛，到底还是不甘心。
“我为啥让我儿子娶你，你不知道？你爹过去是村长，如今你爹啥也不是了，村里的事儿，都是我们大成说了算，你还算个啥？”
血淋淋的事实被剥开，苏翠娘差点吐血。
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狼狈的想离开，却忽然想起夏七七说的。
若是断，她还要拿封休书。
“休书给我，蒋大成，休书给我，我带俏俏走！”
苏翠娘尖叫道。
“休书？啥休书？一个贱妾，也配有休书？赶紧滚！别忘了，以后每个月赚来的钱，及时上交，不然你女儿我们可保证不了有好日子过！”
这回，说话的是孙桂芬。
她一开口，直接戳了苏翠娘的脊梁骨。
苏翠娘还想争辩啥，院子里，弱弱的女声传了过来。
“娘……”
是蒋俏俏，苏翠娘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可是很瘦，浑身没有二两肉。
她和苏翠娘两母女，一个在外头挣钱给蒋家的人，一个在家里，给蒋家的人做牛做马。
这时候，已经是入冬了，蒋俏俏却还穿着一件入秋时候的单衣，提着木桶的她，冻得脸颊通红，小身板不停地颤抖着。
“俏俏……”苏翠娘冲了上去，一把将蒋俏俏拉进了怀里。
蒋俏俏哭了，“娘，你去哪儿了？俏俏好几天没见你了，俏俏肚子好饿……”
蒋俏俏满脸的委屈。
苏翠娘想起大鱼大肉的蒋家人，心都要碎了。
安老太刚准备说几句让苏翠娘认命的话，没想到苏翠娘牵着蒋俏俏的手，就开始狂奔。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蒋家的庭院里。
蒋家人后知后觉，过了好久，还是孙桂芬大喊一声，“糟了，跑了！快追啊……”
“娘，蒋俏俏要是不在在手上，那贱人肯定不会再将赚来的钱上交了！大成，去抓住她，就算抓不住她，将俏俏带回来，那可是咱的摇钱树啊……”
蒋大成回过神来，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苏翠娘啥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带俏俏走。
要带她去找夏七七，让夏七七帮她。
蒋家她斗不过，蒋大成力气比她大，她婆婆又不是个省油的，俏俏若是被她抓住，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二人一路狂奔，身后蒋大成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
“贱人，你还敢跑……”
“贱人，停下来，你将臭丫头给我放下来！”
“贱人……”
半个时辰的路，苏翠娘几乎跑断腿，直到路上遇上赶牛车的，她用二十文钱让自己和女儿上了牛车。
蒋大成在身后锲而不舍的追着。
直到进了镇上，到了夏七七的烤鸭铺外头。
苏翠娘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拉着蒋俏俏就要往烤鸭铺里冲。
赶牛车的汉子见状，连忙大喊，“给钱，你没给钱！”
苏翠娘哪里有钱，她全部的钱，都在蒋家。
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赶牛车的汉子便拉住她的衣领子，冲她道：“钱给我，二十个钱！”
“大爷，你行行好，放了我……有人追我，我会死的……”
“我管你会不会死，二十个钱，一个都不能少！”
汉子力气大，拽着苏翠娘，她动弹不得。
甚至蒋俏俏过来帮忙，也没有将苏翠娘挣脱。
蒋俏俏被汉子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几人争执间，蒋大成竟然到了眼前。
蒋大成也在半路拦了一个牛车，给了牛车钱，他上来就拽住蒋俏俏的手臂，拉着她要往回走。
“放开，放开……”
蒋俏俏在蒋大成手里并不温驯，她甚至畏惧这个爹。
蒋大成从未管过蒋俏俏，甚至孙桂芬在蒋家的时候，他时不时的跟着孙桂芬一起欺负自己。
要么是打，要么是骂。
“闭嘴，我是你爹！贱丫头，你连爹都不认了？”蒋大成伸手便是一耳光，将蒋俏俏打的眼冒金星。
“蒋大成，你敢打我女儿，我和你拼了……”苏翠娘挣扎着就要和蒋大成拼命，可是背后抓着她衣领子的汉子，死也不撒手。
“给钱，你坐车哪有不给钱的，给钱……”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可是对蒋大成异常的有利。
特别是这个时候，大伙儿都看热闹似得，看过来了。
苏翠娘冲这些人喊救命，惹怒了蒋大成。
蒋大成指着苏翠娘的鼻子大骂：“大伙儿都来看看，这婆娘有多不要脸，自己在镇上做勾栏院的妓.子吗，还想带着闺女一起做，我不让闺女做这个，她就偷了家里的钱，带着闺女一起，这种婆娘，你们说，要咋办？”
蒋大成这话一落，大伙儿看苏翠娘的目光都变了。
“我的天，看不出是这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