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母……不，现在应该叫冯若若了。
她倔强的抹掉脸上的眼泪，捡起地上的枕头，自顾自的离开房间走向了柯北汐的房间。
而她的背后，只剩柯父用力的瞪着眼睛，嘴里仍旧呢喃，“你怎么敢……怎么敢提离婚？冯若若，你疯了……你疯了！”
是冯若若疯了吗？
不，是柯政国疯了才对。
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甜美的梦，在梦里冯若若如同天神降临一样。
只有无药可医的人才会相信神灵。
柯政国被自己的心魔折磨了数十年，他已经求助无门。
所以他只能相信神灵，相信上天会派天神降临，以此来疗愈他的心魔。
而冯若若不过是打破了他的梦，逼迫他面对现实罢了。
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如何能找到一个无私奉献的人做伴侣。
这一点都不公平。
柯北汐的房间在楼上，冯若若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每踏出一步心中都要更轻快一些，连郁结于心的感觉都逐渐消散。
直到快上二楼，她才看见了二楼楼梯口站着的柯西雯。
她就穿着单薄的睡衣，头上带着那顶灰色针织帽，连外套都没有披，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睛里却闪着银光，像星辰大海一般耀眼。
冯若若抱着枕头，尴尬的定在原地。
而柯西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秋末的天最是冻人，冯若若颤抖着握住女儿的手，是那么冰凉，又是那么温暖。
一瞬间，冯若若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她忍住了眼泪，只是吸了吸鼻子，满脸担心的嗔怪，“傻孩子，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个外套在出来，冻坏了有你难受的。”
柯西雯这才咧了咧嘴角，“我猜妈妈今晚肯定没地方睡，如果我不收留您，您肯定要一个人睡汐汐的房间了。”
“这有什么，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嗯，我相信妈妈。”
房间里开了暖气，两人一进屋就感觉浑身酥软，温暖的地方总是格外让人流连。
冯若若把枕头放好，母女两人这才缩进了被窝里。
闭着眼睛用耳朵偷听对方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她们就是都莫名知道对方没有睡意。
柯西雯扭捏的转了个身面对着冯若若，小声的说道，“妈妈，你可以抱着我睡吗？”
冯若若当然不会拒绝。
柯西雯瘦弱的手攀上了妈妈的腰，头枕在妈妈的臂弯里，呼吸间都是属于妈妈的味道。
她终于知道妈妈的身上是淡淡的桂花香，这香味摄人心魂，让柯西雯沉迷其中。
两颗心贴的很近很近，这是两世以来母女俩贴的最近的一次。
柯西雯甚至可以听见冯若若的心跳声，那么热烈，那么好听。
冯若若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
“妈妈要和爸爸离婚了。”
“我知道。”
“妈妈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
“我知道。”
“妈妈很快就要离开柯家了。”
“我知道。”
冯若若搂着柯西雯的双臂紧了紧，最终哽咽着又松开。
“所以阿雯不用再担心妈妈，你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柯西雯的脸往冯若若的身上又贴近了几分，放在母亲腰上的手也更加的用力。
她知道妈妈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想放她去飞往自己想去的远方。
这一瞬间，母女俩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和解。
柯西雯就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母亲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是甜甜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也将成为最后一次。
天亮了。
狂风刮的很凶很凶，阳台的落地窗“哐啷”作响，外头的天是阴沉沉的。
柯西雯醒来的时候冯若若已经不在了，但摸摸被褥仍有余温。
她是觉浅的人，难为她在这种天气下还能睡这么晚。
阳台的红菊在狂风中抖动，细碎的花瓣没顶住压力，竟然落了一圈。
柯西雯顶着狂风把阳台的红菊抱回屋子里，空气中充满着潮湿的味道，她抬手心疼的抚摸着剩下的花瓣，眼神微暗，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又给红菊稍微喷了点水，空气潮湿柯西雯也怕浇多了。
随后又进卫生间里一番洗漱，这才带上针织帽，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
楼上的柯南枫正好下楼，看见二姐姐双手揣兜从走廊尽头走来，连忙上前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毫不客气的在柯西雯脖子上围了两圈。
不一会儿柯东硕也下了楼，跟在两人身后。
餐厅里冯若若已经在用早餐，所有的佣人都一改平时悠哉的模样，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
柯政国就坐在冯若若的对面，控制不了嘴的他至今还在不停输出。
柯东硕和柯南枫立马从父亲的嘴里捕捉到了“离婚”两个字。
两人先是震惊，随后便又沉默下来，默默的坐到了餐桌上。
冯若若面无表情的吃着早餐，看见孩子们下来，这才抬起头来吩咐一声，“刘姐，阿硕他们起床了。”
厨房里的刘姨探出头看了一眼，连忙应承，“大少爷，二小姐，三少爷，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端过来。”
三人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
除了柯西雯，其他人的早餐都是热三明治和温牛奶。
显然柯政国一点都吃不下，他只是双手环胸，像是发泄一样不停的说着。
“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也是百般疼爱，你就算不看在往日情分上，难道也不顾孩子们的感受？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上，你知不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离开柯家，你的生活绝对没有今天的好日子！”
冯若若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终于沉沉的放下了杯子。
“我看你也吃不下了，既然不吃，那就跟我出门吧。”她的声音很轻，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柯政国终于又慌了，“你想去哪儿？你想离婚是不可能的！我不同意！”
“去民政局。”
冯若若优雅的擦拭了嘴巴，起身后直视他慌张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我已经做好冷静期搬出去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