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里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人。
只有少女和女孩面对面地站着。
“你冷静一点。”顾言笙无奈地劝道。
女孩情绪波动地越激烈，任务者们脸上的表情便越发痛苦。
也许服用过乞山村人亲手养的毒虫后，会在某种程度上受村民控制，更甚者，连这条命...
都能让村民去决定是生还是死。
顾言笙不想因为她，在这里白白葬送他们的性命。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罐子里的黑苗会炸成...”
女孩瘪着唇，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渣渣了。”
顾言笙沉默，她总不能老实地说是你养的太菜了，比不过她身体里那只吧。
此话一出，地上的任务者们估计得立马驾鹤归西了。
于是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安慰道：“或许是你养的黑苗们过于强大，小小的身躯承受不住体内强大的力量才炸裂开来的，而我只不过是恰好轮到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了，这看上去是我的过失，但实际上或许没有我也会发生。”
这话胡诌的连顾言笙都有些发怵，也不知道能不能骗到小朋友。
但有些东西信手拈来，之前在小渔村哄骗小鬼，别墅里骗洋娃娃，小学里骗小屁孩们，可算是有了经验，说起话来那叫条条是道，叫人忍不住信服。
“所以我只是个巧合，错不在我，也不在这群任务者们身上。”
女孩早就停了哭泣，听她说完后，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那你的意思，那我才是错误本身咯。”
郑一成等人呕吐地胆黄都要吐完了，才平静会痛意，胃部里的东西因为女孩这句话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他脸色惨白着，身体太虚弱了，再来一趟的话，真得死在这里了。
“你当然不是错误本身，只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有敢于试错的勇气，只有你错了一次，才能保证下一次地去规避掉这些错误，以便能做地更好，或许你出生到现在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太过顺遂。”
女孩眨了眨眼，嘴唇抿紧。
这人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顾言笙一边说，也一边观察着。
她在听自己说话，这就代表有戏。
所以她继续把话往靠谱的地方扯，“尤其是现在的你，前期靠着天赋确实能超越许多人，但到了后期便会踯躅不前，那是因为你到达的是瓶颈期，很难突破。”
女孩思索着，尤其是听到瓶颈期，眼睛的光都亮了起来。
“你继续说！”
顾言笙挑眉，瞎猫碰见死耗子，给她真的猜中了。
“所以这一次的失败你只要能从里面学习到什么，之后无论是养育黑苗还是做其他的事，进步的肯定不是一点半点。”
她对着女孩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这说不定是一次机会。”
女孩能领悟到意思，脸激动地涨红起来，深吸了口气。
“这是一次突破的机会。”
顾言笙觉得自己真像一个传销头子，成功地将想法传递成功，把小女孩洗脑后，便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饭堂外的大门敞开着，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无人关注的门口处。
淡紫色的衣角被轻柔的风拂过。
吹进室内些许清淡的绮罗香。
隐于暗处的人，唇角微微勾起。
没过几秒，那抹紫色便消失在了黑暗间。
顾言笙摸了摸胸口，总觉得刚才的心脏跳动地有些快了。
“你说的不管是真还是假，我都没完成村里交代的任务，”女孩虽说听进顾言笙的话来，但她也没有丝毫要帮助少女的意思，毕竟她自私惯了。
但乞山村向来恩怨分明。
于是不太情愿地提醒道：“你今日若没有黑苗傍身，便会被视为无主之人，晚上放养在乞山村深处的无数幼苗会将你作为村里投喂给它们的食物，残忍分食。”
女孩将手上的罐片收进裙边的小口袋里，嘴里嘟囔道：“反正呢，就是刚刚那个女人的下场，我想想噢，你可能比她下场还惨，幼苗们饿极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的。”
地上受尽苦痛的任务者们早就晕过去了。
只剩下角落里蜷缩的长发男人和顾言笙，还有小女孩。
这提醒自然是点准了人的。
毕竟这里没有黑苗傍身的...似乎就他们两人。
顾言笙接收到长发男人同病相怜的眼神后，嘴唇抽搐。
她能说，其实她也有吗？
可这说出来，小女孩那边就死定了。
这些小玩意的死活岂不是得跟她扯上关系。
顾言笙咳嗽了两声，地上还倒着昏迷不醒的任务者们，于是她便问道：“那你们接下去打算把我们安置在哪里？”
小女孩正弯腰捡着铁罐碎片放进从袖口里拿出的小袋子里面。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顾言笙：“哦。”
随后敷衍地指了指门口，“你们出门沿着走廊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门打开的房间里你随便挑一间住就是了。”
顾言笙：“那他们呢。”
女孩正专注地用一枚铁管碎片盛着地上的灰黑粉末，小心翼翼地倒进小瓶子里，她对打扰到自己的少女有些烦：“会有人把他们送进房间的。”
“噢~”
既然是三日期限，想必郑一成他们，现在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穿过长长的走廊，顾言笙发现这边所有的房门都是紧关着的。
一间间地试过去，只有最里面的一间房是半开着的。
门上还系着淡紫色的飘带，精致的小铃铛悬挂在带子的尾巴处。
顾言笙弯腰摸了摸那铃铛，叮铃叮铃。
很是清脆。
“啧。”
“根本没得选。”
她无奈地笑笑，推开门进去，准备先应付一晚。
“砰——”
门被关紧。
飘带处悬挂的铃铛悄悄地转了转，隐隐露出一对猩红的眼珠来。
————
深夜。
一座座黄泥土搭筑的房屋里。
穿着浅蓝色上衣和百褶裙的村民们，皆抱着半人高的铁罐，身体对着窗口。
窗外玄月高升。
他们的嘴角微微上扬。
沐浴在月光下的乞山村像是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温柔和美。
只有村里种植的那片挨挨挤挤的竹林深处，隐约地传来一些细细簌簌的响声。
“嘶嘶——嘶嘶”
肥沃的泥土蠕动着，里面不断地爬出越来越多的软体动物。
竹叶间沉睡着的巨物们亦睁开冷漠危险的竖瞳。
“嗡嗡嗡——”
是翅膀张开、拍打着的声音。
它们像是有了目标一般，朝着特定的位置一涌而去。
乞山村的今夜，并不安静。
这对暗处藏匿已久，没能真正饱食一顿的幼苗们来说，注定是场饕餮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