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有没有吃出一点妈妈的味道？”唐霜一挑眉，满脸都是笑意。
“妈妈的味道？这碗面是江夫人做的？”
“是啊！江夫人正巧要走，来接正在餐厅喝下午茶的江小姐，见我要去煮面，便多嘴问了一句。”
“然后江夫人就代为煮了？”
这顺理成章的说法，真显得没有半点刻意。
寒元夕盯着那碗并未吃完的番茄鸡蛋面，又拿起了筷子。
虽热不饿，却还是小口小口把整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再放下筷子，寒元夕抬眸看向唐霜，“吃了人家的面，要不要谢谢人家？”
寒元夕说的是人家。
唐霜笑着回应，“你要谢也可以，不谢也可以。我又没说这面是要做给你吃的，可能是江夫人自己误会了吧！”
唐霜促狭的表情，在脸上漾开。
寒元夕啐了她一口，“这面反正我是吃了，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
“怎么请，人家万一走了呢？再说，人家为的是什么你也是知道的，请她来，为的有不是让她欢喜，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唐霜配合的皱了皱眉，“你要是没想好，我可不敢去。”
“又是人生道理，又是番茄鸡蛋面，连伯母你都搬出来了。你这戏唱了一半，我要是不往下接，你才该要哭了呢！”
寒元夕打开一张湿巾擦嘴，“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正好吃饱了该睡觉了。”
“真这么轻易？”唐霜不可置信。
“又不是做什么，只是感谢而已。”
“好吧，我出去看看，江夫人他们走了没有。”
唐霜说着，把托盘端着就出去了。
寒元夕的眸光，落在江颜菲送回来的锦盒上。
单手，艰难的打开锦盒。
珠宝珠光熠熠，星光蓝宝和钻石的光泽交织在一起，很像天将暗下去，星空刚显露的光景。
迷离璀璨，宛若霍裴沣深邃的眼眸。
寒元夕没想到还有打开这个锦盒的时候。
江颜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真的希望她和霍裴沣在一起，然后含泪祝福，以示大度吗？
真要这样，也是个奇葩的存在了。
比起慕南枝的纠缠不休，江颜菲也喜欢了霍裴沣十几年，只是她的喜欢不像是慕南枝那款飞蛾扑火的那款。
寒元夕完全摸不清她是什么路数。
思绪乱飞。
只要想到霍裴沣这三个字，心-脏就会莫名的抽疼。
叩叩——
唐霜敲门，进来的却是白芷秋。
她很紧张，手抓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江夫人，过来坐。”
寒元夕不再是冷冰冰的态度，白芷秋一怔，反应过来，才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寒元夕身边，挨着她坐下。
“小霜说刚才的面是江夫人亲手下厨做的，味道很好呢。”
白芷秋面对寒元夕，总有些不自然。
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寒元夕病情之后的加倍内疚。
寒元夕是她生的，却未曾为她做过什么。
白芷秋有口难言，满腹的愁绪，却也只能压在心底。
勉强扬起一抹浅笑，“我很少下厨，手艺生疏的很，还是唐小姐给的菜谱，又在一旁指导，才勉强煮出来这么一碗。味道尚可，只不过看着不好看。”
“家常的面，家常的味道，自然也不需要餐厅的卖相。江夫人很少下厨，这样的手艺已经很好了。”
“你喜欢就好。”
白芷秋静默下来，气氛降到了冰点。
尴尬在室内蔓延。
“江夫人，其实我们不必这么拘束。”寒元夕看着白芷秋约束克制的样子，终究还是不能免俗的心软。
尤其在唐霜说了那些话后，她的心确实摇摆了。
如果她走了，江夫人应该会很难过的。
她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确实很残忍。
而且，番茄鸡蛋面很温暖很好吃。
有她一直期待的人间烟火味，这是触手可及的温暖，她为什么非要往外推呢？
“我……只是有些紧张。”白芷秋长出一口气。
“亲人之间本该不这么拘束。”寒元夕话音落下，白芷秋猛的抬头，眸光充满不可置信的惊讶之色。
“你说什么？”白芷秋慌得手指拼命的扣着沙发的垫子。
“以江夫人现在的身份和位置，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被媒体翻出来，或者是江家其他人发现，与江夫人而言并非什么好事。所以，我们之间，可以是良朋知己，也可以是合作伙伴，唯独……不能以母女相称。”
寒元夕说完这些，积压在心底的某种情绪，得到了放松和缓解。
唐霜说的对，说出来并没有那么难。
“那……你的意思？”
寒元夕说的很绕，白芷秋并没有听明白。
“往后江夫人可以叫我小夕，您想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可以，也不必每次都送那么多礼物来，我也想时常能品尝到江夫人的厨艺。”
寒元夕一桩桩一件件的说来，白芷秋僵住的脸，渐渐扬起欣然的笑意。
只盼时时想见，她不在拒她一墙之隔，已经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小夕，真的可以吗？”
“我既然允诺了，便不会再反悔，也不会再收回。”
寒元夕笃定铿锵的回应，让白芷秋激动到无以附加心落在了实处。
只是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的跳动，频率格外的激烈。
白芷秋更是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眨眼，眼前的景致，就分崩离析。
“我真不敢相信，小夕……你真的原谅我了吗？”白芷秋小心翼翼的问。
“你不多下厨给我做几顿饭作为补偿，我才不轻易原谅你呢！”寒元夕轻哼了一声，“考核制，看表现的。还有，原不原谅你，不是看你对我好不好，还有小锦。”
“她要是不肯原谅你……那我应该会和她站在一边。”
寒元夕立场很确定，“小霜说，我应该尝试给你弥补的机会。以后，请多指教。”
“谢谢你，也谢谢唐小姐。”
白芷秋听到补偿两个字，瞬间红了眼眶。
从强烈的排斥，到现在算是接受她的存在，白芷秋难以想象寒元夕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纠结。
寒元夕把果碟往白芷秋面前推。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您。”
寒元夕忽然开口，白芷秋大概猜到了寒元夕要问什么。
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问吧！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