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白启的金箍棒快速舞动，在唐玄奘没有看清的速度中，那强盗已然断了气。
他乃是脖子被击打粉碎，没有任何痛苦的就死去了。
唐玄奘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这也正是白启此举的意义所在。
他想知道，这唐僧究竟是完全与原着里的表现不同，还是说依然是那个愚昧善良，不识好歹的家伙。
眼看除了被唐玄奘第一下直接拍晕的，其他几个强盗都想逃跑，白启直接拔了几根头发。
毕竟他现在幻化成人的模样，自然拔的不是猴毛。
但并不影响，吹口气便飞向那几个强盗，化作麻绳将他们的手脚齐齐绑住。
“看得出来，除了第一个你不知轻重，给他打昏了过去，其他几个强盗你都有留手。”
白启一边说着，把那几个强盗都搬到一块儿，随即叫来了唐玄奘。
“我知道，你是佛门子弟，言行举止处处有戒律。”
他看了眼惊恐万分的强盗，又看向玄奘。
“按照你的打算，是不是准备教训他们一顿，然后就放走他们？”
唐玄奘点点头，心中有些紧张。
这些强盗也开始大喊，说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子，迫不得已为了生计才做这一行。
唐玄奘心乱如麻，没有听进去强盗的求饶，他有点怕大师兄叫他杀了这群人。
“你觉得，我打杀他们是不是很过分？”白启又问道。
关于这个唐玄奘倒是没有犹豫，“大师兄并非佛门子弟，爱憎分明，惩恶扬善，师弟自然没有意见。”
可这不是白启要的答案。
“那你可曾观察过他们？”
说话间，随手抓起一把强盗的大刀，带到唐玄奘面前让他仔细观察。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虽然刀身明晃晃的不假，但护手根部依然积成污黑色的血块，显然是把杀人的刀。
唐玄奘大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并非害怕，在佛法上修炼的颇为深入的他，看到了刀身上残留的亡魂。
几个？不，那是几十个不同的亡魂留下的哀嚎，好似想把他也拖入深渊一般，凄惨的发出叫声。
小白这时候也冷着脸走上来，丢了个包裹在唐玄奘面前。
“这是那些强盗带着的，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唐玄奘木然低下头，却看到一颗小孩的头颅，就这么赤裸裸的摆放在他面前。
还有诸如人类的耳朵，手指之类的东西，就好似强盗的战利品一般，宣扬着他们暴力的炫耀欲。
刚才还叫的很欢的强盗，此刻也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毕竟他们的性命可是掌握在眼前这群人手里。
“佛家子弟，尤其不能破杀戒。”
唐玄奘愣愣的站着，白启的话语还在耳边不断回响。
“大师兄我不逼你，我知道让你杀生，尤其是同类的人族肯定很困难。
但我想让你知道，大师兄和你二师姐并非弑杀之人。
这群强盗远离城市，无法无天，他们所做的恶事不在少数，而且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官府可以制裁他们！”
白启突然推了一把唐玄奘，大喝道：“你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把身家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我……”
“还是说，你觉得就算你这一次被他们放过了，下一次被他们缠上的百姓，也能和你一样幸运的活着离开？”
白启的话语如同钉子一般扎进唐玄奘的内心，让他第一次质疑起自己所学所坚持的佛门戒律。
白启知道，眼前的唐僧依然是个善良的家伙，哪怕被妖怪追赶，有这个本事伤到他们，依然选择逃跑。
被猛虎袭击，不小心将对方打伤后，也会为它是否会死亡感到担心。
包括昨日又有一只猛虎来袭，他也只是赶走，而非赶尽杀绝。
“善良从来都只是对同样善良之人才有效，在奸诈狡猾，无恶不作之人面前，你的善良只会害了你。”
白启一边说着，手中金箍棒陡然变大数倍，一个横扫，明明是钝器却将剩下五个强盗的头颅斩断。
看着还带着惊恐的五颗硕大人头，滴溜溜滚落地面，唐玄奘下意识有些胃液翻涌。
他颤巍巍的竖起单掌，下意识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随即，他将手放下，神色淡漠无比。
“这些人不值得被超度，留此处做孤魂野鬼，自有被他们残害的魂魄收拾他们。”
听到这句话，白启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但他也怕刺激过头，把唐玄奘折腾成一个浴血的邪僧，于是又语气放缓道：“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
“玄奘，你知道什么叫慈悲吗？”
唐玄奘顿了片刻，“对世间万物报以关怀，善良，以及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你觉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可有道理？”白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一个残害了无数生命的家伙，就因为醒悟了自己的罪孽，就可以既往不咎他的所作所为？”
小白也嗤笑道：“假如一个人当着你的面屠戮了家中老小，然后在你面前悔过，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叫你原谅他，你就能原谅他了吗？”
她这般聪明，怎么看不出白启的意思，于是配合着一起改变唐玄奘小师弟的思想。
“玄奘，善良和慈悲是好事，大师兄说这些并非希望你以后也和我们一起动手制造杀孽。”
白启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紧紧盯着他。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所谓的慈悲为怀束缚，一味的坚持自己的善良。
把善良用在正确的地方，用在弱者和你的亲人朋友，你所在乎的人身上。
把你的坚强，无情，还有你的一身本事用在敌人身上。”
白启或许没有什么演说的天赋，也不会什么煽动人心的语术。
但毫无疑问，看到唐玄奘眼中的迷茫之色消散，变得和先前一般平静，甚至更加深邃的时候。
他知道眼前的唐玄奘已经和他印象中那个愚善的家伙不同了。
不过他本就和原来不同，不是吗？
“多谢大师兄指点迷津。”
唐玄奘平复了心情，看了眼六贼的尸体，却不再感到畏惧。
他不禁思考着，如果没有大师兄和二师姐陪伴他，而是他自己面对着六个人的包围，会是什么结果。
可能是暂时妥协，将这些身外之物留下，然后继续他的西行。
然后被几个暴起伤人的强盗攻击，下意识反击，不小心出手重了打杀其中几个。
其他人或许会逃走，而他也不可避免的破了杀戒。
到那时候，他还能抱着一片诚心，继续他的西行之路吗？
当然这已经是之前的唐玄奘所想，现在的他想，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些人是无恶不作的，甚至可以称之为丧尽天良的家伙。
他只会全力以赴，如果侥幸不死，便打成残废，叫他也吃吃苦头。
如果被他全力击杀，那有与他何干？
人是被禅杖打死的，和我唐玄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