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慢了一步，当她的手伸过去时，司亦臣已经将那张照片拿在了手里，目光看过去，眼神晦暗不明。
“你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她伸出手，司亦臣掂了掂照片，冷笑而出，“宋婉，你怎么还有脸保存着这张照片的。”
他的话，让她的心脏疼的一抽。
那张照片，是一个合成宝宝的样子。
大学的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将喜欢的男生和女生的照片放在某个软件上，就能合成出未来宝宝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将自己的照片和司亦臣的一起，合成出来男宝女宝的样子。
这张合成照片，她一直保存着，尤其是当她那个孩子流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靠这张照片，才能够睡着。
那个孩子，在她的心里一点点长大，即使过了三年，她还是想到会痛，会自责内疚。
“不关你的事，你没资格说我。”
按下心里的酸涩，宋婉收回手，说完这句，整个人消沉的蹲下，收拾起箱子里的东西。
看着她这样，司亦臣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手一松，那张照片跟着掉了下来。
当照片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女人，猛地冲过来，捡起照片，愤怒地向他看过去。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她的眼睛泛起微红，突然而来的反应，让司亦臣愣住。
这段时间，她软软绵绵的，就算是对抗，也没有这么刚。
一张合成照片，竟然让她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她眼里的凶，都没有任何的掩饰。
“我……”
第一次，司亦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没说什么，就见宋婉直接转身，将那张照片小心地夹进书里，不再搭理他。
“你根本不在意我们的孩子，宋婉，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她，你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
见她这样，司亦臣生出了火，口不择言的说完，只见她一下子站起来。
“司亦臣，每个人都有底线，你可以羞辱我，践踏我，甚至是你所谓的报复我。”
她说到这里，抬起眸，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现在什么都有了，甚至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但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不要把我逼急了，人不可能永远都赢的。”
她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嗓子里压抑而出这些话，看得出来，她忍的很辛苦，但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司亦臣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无耻的可以，这三年，他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失控过。
此时面对着她，竟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爱恨纠结的复杂。
房间突然变的寂静无声，宋婉的沉默与对视，让他节节溃败。
终于，他转过身，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卧室。
当他站在客厅里时，听到卧室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心沉闷的难受。
桌子上的泡面，汤汁已经被吸干，变成了一坨，看上去既难看又难吃。
他坐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甚至觉得，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一碗面吃完，宋婉拖着箱子走出来，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朝着门口走去。
“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
他开口，将碗放下，“这碗面就当房费了。”
话音落下，就听到宋婉的一声冷笑，“不用了，我就算是路宿街头，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随着门被用力关上，司亦臣的心也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房间里似乎还有着她的味道，可是这时，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寂寥。
明明他来这里，不是想逼她走的，他只是想让她服个软而已。
怎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间困惑了，走到窗前，往下望过去，单薄纤瘦的背影，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而艰难。
心口重重的被敲了一下，他想也不想，冲出了房间。
“宋婉！你给我站住！”
追上她的时候，开口的一瞬间，就见她身形一顿。
没有回头，反而是拖着箱子走的更快。
司亦臣追过去伸手扯住她的箱子，却不知道她哪来的拗性，将箱子一丢，猛然转身，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晚里，分外清晰，司亦臣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满脸泪水，就连嘴唇上，都被咬出了血痕。
“你到底要干什么？司亦臣，我已经被你逼的走投无路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可不可以？”
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她说完，蹲了下来，双手环住身体，哭的不能自持。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跟我回家。”
看着她这样，司亦臣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过了好一会，向她伸出手。
结果还没碰到她，就被她狠狠一巴掌挥开，“家？我还有家吗？司亦臣，你看看我，现在还有家吗？”
她的眼泪弥漫开来，眼眶赤红，但唇角却弯着绝望的弧度。
“我的家早在三年前就没了，可是你现在，连容身之地都不肯给我。司亦臣，你能不能说清楚，宋家到底欠了你什么，我宋婉又欠了你什么？你说啊！”
她用力推向他，结果自己往后踉跄了几步，司亦臣一见，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见她摇了摇头。
“你不要碰我，请你不要碰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脸上的笑容，在月色下，让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绝望。
这样的宋婉，让司亦臣突然心慌，他停在原地，朝她轻哄。
“宋婉，我不碰你，你跟我回去，以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用了。”
她摇了摇头，“收起你的虚伪吧，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呵呵。”
她笑出声，眼泪滴落，“现在的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
当这两个字从她的唇间溢出，司亦臣的眼神，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我恶心？”
他开口，宋婉带着蔑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你不恶心吗？一边说着多恨宋家，多恨我，一边又巴巴的天天来找我，司亦臣，你别告诉我，你爱我，那样，我会觉得更恶心！”
她的话，让司亦臣眼瞳一紧，他爱她，不可能，他只是不想她好过而已。
她是宋渊诚的女儿，从头到尾，他都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这不可能。
看着他这样，宋婉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像是女妖，透着邪诡魅色，说出的话，又像是一种诅咒。
“司亦臣，你最好别爱上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