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开始为她上妆,动作轻柔而熟练。紫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你今天要拍的戏,是秀禾得知老爷要纳妾后的反应。”黄莺一边化妆一边说,“情绪很重,要不要跟李导说说,改天再拍?”
“不用。”陈琛闭上眼睛,任由黄莺在她脸上涂抹,“正好,借戏抒情。”
妆化到一半时,林薇推门进来。她今天穿了身桃红色针织裙,长发扎成高马尾,整个人青春靓丽。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提着大包小包,阵仗很大。
“陈师姐早。”林薇笑得甜美,但眼神锐利,“昨天看了师姐的戏,受益匪浅。今天我要拍和老爷的第一场对手戏,还请师姐多多指教。”
陈琛从镜子里看她,礼貌微笑:“互相学习。”
林薇在相邻的化妆台坐下,助理立刻开始为她化妆。透过镜子,陈琛能看见林薇不时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有评估,有较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前世在星门,每当有新人祭司出现,也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候她的应对方式是——不理会,不回应,专注修行。这一世,她选择同样的方式。
妆化好后,陈琛换上戏服——浅蓝色绣花旗袍。丝绸面料紧贴身体,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旗袍开叉恰到好处,行走时隐约可见笔直的小腿线条。黄莺为她整理衣领时,低声说:“小心,她今天状态不对。”
“我知道。”陈琛轻声说。
上午十点,片场准备就绪。今天先拍林薇的戏——表小姐第一次进府,与老爷在花园“偶遇”。这场戏很重要,是表小姐这个人物的首次亮相。
林薇穿着粉红色绣花旗袍站在花园里,阳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肤白如雪,明艳动人。不得不说,她确实漂亮,而且很上镜。
“Action!”
李韶红导演一声令下,林薇捧着书卷走进花园。按照剧本,她要在假山旁“偶遇”正在散步的老爷,然后展开一段表面客气实则暗藏机锋的对话。
林薇演得不错,台词流利,表情到位。但她有个问题——太刻意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缺少了那种自然流露的韵味。
“卡!”李韶红皱眉,“林薇,放松一点。表小姐是书香门第的闺秀,不是戏台上的花旦。”
第二遍,林薇调整了状态,但还是不够自然。第三遍,第四遍...这场戏拍了七条才过。拍到后来,林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透着焦躁。
中场休息时,陈琛坐在监视器旁看回放。平心而论,林薇的演技确实不错,但就像李导说的,太刻意了,缺少灵气。
“你觉得怎么样?”张煜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杯温水。
陈琛小口喝着水,翡翠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技巧很好,但少了点...真心。”
“你看出来了。”张煜的声音很低,“她是在‘演’戏,不是在‘成’为角色。这是最大的区别。”
陈琛点头。前世在星门,她也见过类似的祭司——把仪式当成表演,把祈祷当成台词。那样的祭司,永远触摸不到神性的真谛。
轮到陈琛的戏时,已经上午十一点半。这场戏是秀禾得知老爷要纳妾后的反应,需要从震惊到绝望的完整情绪链条。
陈琛站在闺房的窗前,浅蓝色旗袍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没有立刻开始表演,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前世在星门,当她得知自己必须做出牺牲时,也是这样的心情——震惊,不甘,绝望,但最终不得不接受。那种痛楚,那种无力,那种在命运面前的卑微...
“Action!”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神已经变了。那是秀禾的眼神,一个旧式女子的眼神,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爱情的绝望。她缓缓转身,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棂,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重的悲伤。
没有大哭,没有嘶喊,只有一滴泪,缓缓滑过面颊,在腮边凝成珍珠般的泪滴。然后她笑了,那笑容凄美而破碎,像风雨中飘零的花瓣。
“卡!”李韶红的声音有些哽咽,“很好...这条过了。”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场表演震撼了,那种细腻的情感,那种克制的悲伤,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有力量。
陈琛还站在窗前,一时没能从情绪中出来。张煜第一个走过去,用准备好的披肩裹住她的肩膀。
“演得很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心疼。
陈琛转头看他,翡翠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她的眼睛还红着,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珠,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我没事。”她轻声说,但声音还在颤抖。
林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很难看。她刚才拍了七条才过的戏,陈琛一条就过了,而且演得那么动人,那么真切。这种对比,太明显,太伤人。
午饭时间,剧组餐厅里气氛微妙。陈琛端着餐盘刚坐下,林薇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陈师姐刚才演得真好。”林薇在对面坐下,笑容甜美但眼神锐利,“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演得那么‘真实’?”
这话听起来是请教,但陈琛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暗示她的表演不是靠技巧,而是靠“真实”的经历。
“多观察,多体会。”陈琛平静地说,小口吃着米饭,“演戏不是模仿,是成为。”
林薇的笑容僵了僵:“师姐说得真深奥。不过我听说,师姐是第一次拍戏?怎么会有那么多‘体会’呢?”
这话已经很露骨了。餐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陈琛放下筷子,翡翠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看着林薇,眼神清澈而平静:“人生不止演戏这一种经历。读书,思考,观察生活,都是积累。”
“那师姐一定读了很多书吧?”林薇不依不饶,“难怪气质这么好,不像我们这些俗人。”
火药味越来越浓。黄莺正要开口解围,张煜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很自然地坐在陈琛身边。
“林小姐。”他看着林薇,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是剧组餐厅,不是辩论场。如果对表演有疑问,可以请教李导,或者去上表演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