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钊儿。
连忙把扣子又扣了回去，刚一转身，钊儿竟已经走过来了，见的是他，“哎呀”一声用手把眼睛捂住。
“是你啊，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洗漱。”
莫衍略略无言，他也没有想到，平常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钊儿会突然冒出来，见其不敢看自己，想着用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将其打发了去，毕竟他这是偷偷从主子房间里出来的，时间有限。
“既知是我，就不要冒失。”
然而钊儿并没有就此离开，还十分理所当然的说：
“以我俩的关系，怎么能说冒失？我这不是把眼睛捂住了吗？”
对此钊儿是有一点害臊，但不多，知道莫衍衣服还没来得及脱，便走了过来，大言不惭的。
“这王府里除了殿下的床我上不了，还有哪是我不能去的？”
“…”
再次对钊儿的厚脸皮表示瞠目，莫衍不想再与其纠结这个问题。
“我现在不想与你谈天，我只想洗个澡。”
近来他心情郁闷，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付钊儿，也幸好这人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一听莫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忙摆了摆手。
“好吧，你别生气，我回避就是了。”
莫衍这才得了空，三两下把身子清洗干净，甩了甩一头青丝，身上的清爽赶走了一丝疲惫。
不料刚穿好衣服，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钊儿还没有走，不仅如此，还被他看到了脖颈上的伤口。
那人的语气中霎时间带上一丝担忧。
“你那是怎么了？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猝不及防的关心，让莫衍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
“没什么，小伤罢了。”
“我不信，你这人跟个闷葫芦一样，最能忍了，快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哎呀，你个大女人怕什么，不就露个脖子。”
两人推搡起来，莫衍知道自己力气大，不想伤了钊儿，一时不察，被其拉开了领口，耳边随即听到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难道是殿下啃的？”
闻言，莫衍的脸咻的一下红了，暗道不是钟离沁啃的，那谁能啃到他的脖子？可他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不就坐实了自己在府里头与主子是那样的关系了吗？
他也就没说话。
钊儿当莫衍是默认了，见其沉默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从来都不知道，殿下还会咬人，那你疼吗？”
“…有点。”
被咬的时候是挺疼的，但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所以还好，莫衍不喜欢与人诉苦。
但他没想到的是，钊儿这不着调的，下一句话便是。
“那，爽吗？”
喉间一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孟浪的话语能从钊儿的嘴里听到，明明比起他，这人才是个雏儿。
“你…你问什么呢？”
莫衍急匆匆把领口一拉，语气中禁不住带上了一丝羞恼。
这副模样倒是把钊儿逗笑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揶揄，凑到莫衍的跟前道：
“别告诉我你这是害羞了呀，你一个大女人怎么比我还害臊？我就是好奇嘛，想当初我娘把我卖进王府给殿下当通房的，不想殿下不喜欢我，一直没碰我，反正我也不可能再出去了，只能在这府里头守活寡，你就告诉我呗。”
“…”
这话让莫衍心中复杂，对上这双坦荡荡的大眼睛，他犹豫了半晌，方才回道：
“不爽。”
比起身体，其实他心里更加难受，中药以后，他与钟离沁便跨越了主仆的界限，让他没办法继续把摄政王单纯的当做主子看待。
可身为一个小小的影卫，他心里明白自己与主子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感到难受，是因为心悦主子吗？不见得，他不清楚心悦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影阁也没有教过他，但他就是觉得难过，为这回不去的关系而难过。
许是莫衍脸上的苦闷太过明显，钊儿挠了挠头，想说些什么。
“莫衍，你是不是挺不开心的？”
莫衍下意识的摇头说没有，但他并不想对钊儿撒谎，又承认下来。
“有一点。”
钊儿叹了口气，十分随意的在假山旁找了块石头坐下。
“你这情况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想想，你要是个男的，说不定就不会这么苦闷了，你别看外头都说咱们殿下的坏话，什么冷面阎王之类的，我进府两年了，觉得她挺好的，所以你要是个男的，她肯定不会不给你名分。”
最后，钊儿总结。
“只可惜你是个女人。”
反正殿下后院也没人，他被安排到书房里做童侍的时候，已经不算了，所以啊，要是莫衍是个男的，给殿下生个嫡女嫡子，肯定能父凭女贵。
听了这话，莫衍心中发笑，心想这可跟他是不是女人没有关系。
知道与钊儿说不清楚，莫衍敷衍的回了几句，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此时的主院如他离开时一样安静，莫衍小心翼翼的绕过门口的护卫，从侧边的窗户潜了进来，刚回到自己熟悉的角落里头站好，便听到那本该熟睡的人说话了。
“比以往要晚了一盏茶的时间，说吧，去哪儿了？”
莫衍心上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大床的位置，摄政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凤眸不带任何感情，直勾勾的看着他。
原来…原来主子一直都知道他晚上出去的事…
面色骤然苍白下来，莫衍单膝跪地。
“属下…洗漱去了。”
“嗯？”
“还…还与府里的人说了会儿话。”
“谁？”
意料之外的，钟离沁居然刨根问底，莫衍本不想说出钊儿来，但此时此刻怕是也没办法了。
“您书房里的童侍钊儿。”
“钊儿。”
钟离沁口中喃喃，总算想起了，府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养了两年还跟小童似的，本是管家见她后院空虚，为了讨好她买进来当通房的，但她实在是对其不感兴趣，安排在书房里打发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