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从来不会与她多言，即便是她出嫁那日，当着许多宾客的面，姜夫人也是冷冷的，不发一言。
今日却同她格外多说了这几句话，且瞧着这些话都是颇有深意的。
姜意又想着今日姜夫人破天荒的登了栗府，原就不同寻常，是同栗老夫人商量了些什么？
再者便是栗华清之前说他与栗老夫人起了争执，却又没说是因何事。
这个事情与她有关，若非栗老夫人太过过分，栗华清也不会当面拂了栗老夫人的面子。
所以是什么事呢？
姜意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度回想姜夫人之前的那几句话，姜意顿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姜意悄悄的去到了栗老夫人那边，栗老夫人的房门紧闭，身边唯一的婢女翠柳在外头候着。
翠柳上前道：“老夫人还在午睡，说让谁都不要过去打扰。”
姜意笑了笑，“我不是寻婆母的，我是来寻你的。”
翠柳惊讶了一瞬。
栗家家底不丰，之前栗华清考取了举人功名后，有了些积蓄，才买来了王婆子帮衬栗老夫人。
之后王婆子跟着他们去到万年县里，栗华清才又给栗老夫人买了翠柳。
这般算来，翠柳也只在栗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三年而已。
姜意对翠柳并不了解，只观翠柳同自己年龄相仿，心中便有了成算。
“你跟着我过来。”姜意对翠柳道。
翠柳看了看栗老夫人所在的地方，姜意就说：“只怕婆母还要再睡一会儿，便且说你去如厕了也没什么的。”
翠柳想着姜意到底是这府中的主子，她来的时候晚，故而并不知道很多内情，不想得罪姜意，便也跟着她去了房中。
姜意用十分恳切的目光看向翠柳，说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翠柳没想到，姜意这么一个官家夫人，从前竟也过得这般不好。
又说起栗老夫人对自己的为难。
这一点翠柳是知道的，毕竟她贴身伺候栗老夫人，当然知道栗老夫人并没有睡着，却偏偏不见姜意。
只是翠柳有些茫然，夫人同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夫人该不会想让她对栗老夫人做些什么吧？
她吓了一大跳。
姜意又将一枚玲珑翡翠镯套到了翠柳的手上，翠柳吓得连忙取下。
“你这三年里照顾婆母辛苦了。”姜意却制止了她的动作，“我并非要让你做些什么，只让你多瞧瞧，若婆母有想要害我的意思，你悄悄的同我知会一声就好了。”
“我从无害人之心，却也惜命，翠柳姑娘应该能理解。”
翠柳惊讶道：“老夫人应该不至于吧。”
因先前栗老夫人说话时都是支走了翠柳的，故而翠柳并不知道栗老夫人的意图。
但姜意让她做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如此简单，又能得到好处，翠柳还是应了下来。
翠柳又对姜意说：“我家婆婆平素里说话也难听，但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至于要谋害夫人的性命，只盼着夫人是多心了。”
姜意道：“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没有是最好的。”
说定了这些，翠柳便就离去了。
栗老夫人在房中很是纠结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不得不说姜夫人那个主意虽然狠辣，却是最最好的。
丧妻再娶对栗华清影响最小。
栗老夫人也不想自己儿子背上抛弃发妻的名声。
思来想去，只能这么办。
就是栗老夫人也害怕。
她到底不曾当真害过人性命，这事若是事发，查到她头上，那又要怎么办？
栗老夫人还想着做公主婆婆，可不想因为这些原因去吃劳牢饭。
她思来想去，觉得得想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在天子脚下买凶杀人几乎很难，不若下毒。
恰逢这时，翠柳走了进来。
“老夫人，您中午就没怎么用晚膳，奴婢刚刚做了些玉米粥，您吃两口吧。”
栗老夫人想事情想得很入神，一时都没注意到翠柳进来。
翠柳只得又说了一遍。
栗老夫人幽幽的看向翠柳，目光中的笑意攸忽加深。
“还是翠柳懂事，那你就给我盛碗玉米粥过来吧。”
栗老夫人一边用着玉米粥，一边看着翠柳，问道：“翠柳今年多大了。”
翠柳道：“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了，还正年轻呢。”
栗老夫人今日的话格外的多，翠柳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一一回着。、
栗老夫人忽然又说：“近来我总是睡不安稳，夜间总被耗子吵醒。”
“耗子？”翠柳极为纳闷，这里怎么会有耗子。
“是的。”栗老夫人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那声音是极像的，你晚上不过来，故而不知道。”
“去抓些耗子药吧。”
翠柳没有多想，应了下去。
下午的时候，她便去抓了耗子药。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翠柳刚刚过来，栗老夫人就对她说：“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补汤，助孕的，你去给姜意端过去吧。”
自翠柳进府以来，栗老夫人就很少亲自下厨，更别提还是这么早就下厨做好了补汤。
但转念一想，也许栗老夫人就是想抱孙子，毕竟她听说夫人进门也有五年了，偏偏没有一儿半女，虽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