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殿内灯火通明。
楚玉依在贵妃榻上，打量着眼前规规矩矩的陈贵人，她轻笑一声：“如月，去准备着吧。”
“是，小主。”如月低垂着眸子，默默地退下去。
陈贵人心中不安，“淑妃娘娘，这深更半夜的，您寻嫔妾来有何要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本宫这心里头啊不太顺畅，时不时地就能想到那一日的场景。”楚玉缓缓直起身子。
陈贵人神情微变，“今日宴会之上，淑妃娘娘不是已经原谅嫔妾。”
“当时本宫也以为可以将此事略过，可是回来之后，心中总是不得劲儿，这一个不舒服，肚子里的皇嗣也跟着不顺心。”
楚玉起身，步步逼近，“陈贵人，为了本宫腹中皇子，你理当为本宫消除心结。”
什么心结，不过是折磨她的借口罢了。
陈贵人心知肚明，死死盯着楚玉的肚子，又无能为力。
“陈贵人，你说本宫说的可对？”楚玉轻点陈贵人肩头。
陈贵人抿唇，咬牙挤出几个字：“为了皇子，这是嫔妾应该做的。”
“如此甚好。”楚玉眸底划过畅快之意，让人将陈贵人带到早已经准备好的小间。
小间空间狭隘，烛火昏暗，正中央摆放着一张书桌，纸墨笔砚准备齐全。
“陈贵人，这是本宫特意寻的经书，你若是能抄两个时辰，本宫应当就能消气。”楚玉在不远处落座。
两个时辰？
岂不是得抄至丑时？
而且，这么暗的光，她的眼睛怕是得瞎。
陈贵人面色一沉，眉头紧蹙，犹豫后请求道：“娘娘，嫔妾眼神不是太好，能不能通融让嫔妾白日再来抄写？”
“陈贵人这是打算临阵脱逃？”楚玉接过如月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陈贵人，明日本宫还有旁的事要做，可没有功夫同你耗在这儿呐。”
这个楚玉........
陈贵人深吸一口气，忍住：“既然如此，但是淑妃娘娘总得给嫔妾多准备几盏烛灯吧。”
“可这样才能显示出陈贵人你的诚意呀。”楚玉笑得意味深长，“本宫腹中皇子可是就想要陈贵人在这个环境下抄写经书。”
一口一个皇子，陈贵人心中再窝火，也得顺着楚玉的意思忍下。
罢了，不过两个时辰。
陈贵人坐在桌后，将笔执起。
经书上头密密麻麻，不仅字小，而且字与字之间的间隔也很近。
只是看了一眼，陈贵人就眼花的不行。
见陈贵人迟迟没有动笔，楚玉明知故问：“陈贵人，怎么还不开始？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不，嫔妾立刻就写。”陈贵人眼神深处再度愤恨的看了一眼楚玉的肚子，认命地开始抄写。
楚玉早已经命人备好了茶水点心。
时不时饮点茶，又吃一块儿点心，看着陈贵人几乎快要趴到书里头，她顿感快意。
小贱人，这就是当初欺辱我的代价。
楚玉唇角扬起，心情愉悦。
半个时辰过去，陈贵人觉着眼前都出现了幻影，她重重地眨了几下眼睛，酸胀不已。
如月注意到，俯身同楚玉禀报：“娘娘，陈贵人好似坚持不住了。”
楚玉掩唇打了个哈欠：“陈贵人，记得你的诚意。”
“淑妃娘娘放心，嫔妾记得。”陈贵人恨极了楚玉。
又过去一炷香，倒是楚玉困顿不止，她缓缓起身，神色慵懒：“陈贵人，本宫本是想着同你一起，可惜皇子闹腾的本宫犯困，本宫便不打搅陈贵人了。”
陈贵人恍惚的抬眸，挤出一抹笑：“为了腹中皇嗣，娘娘还是尽快休息。”
楚玉漫不经心应一声，将如月留下监视着陈贵人，她起身回了主殿。
待她醒来，陈贵人已经被送回去。
“娘娘，陈贵人从小间出来，没能看见脚下台阶，脸朝下摔了一跤。”如月跟在楚玉的身后，伸手指过去。
“额头上破了个大口子，陈贵人当时便晕过去了。”
那里尚存一滩血迹，如月特意没有让宫人们清理。
楚玉满意的点头，“可有将消息放出去？”
“娘娘放心，当时有不少人看着，可没有人对陈贵人动手，是陈贵人没有看清路，自己摔伤。”
“做的不错。”楚玉赞赏地看了如月一眼，折身回去的时候，又吩咐，“午后将林嫔请来。”
如月眉心微动，应承下来。
林嫔来长乐宫之前，已经知晓了陈贵人的事情。
她昨夜应该想到的，楚玉那般心胸狭隘，怎么会轻易原谅她们。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入大殿。
只见楚玉站在书桌后头，手上张开一张画卷，反复看着。
“娘娘，林嫔到了。”如月适时提醒。
“参见淑妃娘娘。”林嫔行礼。
楚玉好似刚刚发现，将画卷放下，上前牵着林嫔的手，将她拖到桌旁。
“林嫔，本宫今日生出些兴致，想要做一幅画，不知林嫔可否帮助本宫？”
林嫔神情微滞，狐疑地看过去，“娘娘觉得臣妾要如何帮？”
“你瞧，这幅画使用的颜料极多，听闻林嫔在画术上颇有建树，定然可以为本主调好颜料。”楚玉抚着肚子，眉眼含着笑意。
林嫔下意识就要拒绝，忽的想到陈贵人的哭诉，又看向楚玉的肚子，紧紧盯着。
“怎么了？林嫔不愿意？”楚玉漫不经心问道。
林嫔挤出一抹笑，“怎么会，臣妾自是乐意的。”
看着眼前的众多色彩，林嫔眼花缭乱。
她确实会作画，但她未曾作过色彩如此艳丽的画，又如何能调配出楚玉需要的墨色？
楚玉分明是在为难她！
“林嫔，你这个色调的不对吧？”
“这个色倒是不错。”
“这个都完全不搭边儿了。”
楚玉指指点点，几乎字字句句都在否定林嫔。
林嫔一肚子火，不过是怀了个龙种罢了，靠此复位，敢指使她做这做那的，她当初怎么没照着那张得意的脸两巴掌扇过去。
心底怒骂诅咒着楚玉，又不得不按着楚玉吩咐的重新调色。
“这些.......”
林嫔的想法戛然而止，她看着楚玉掺和了多种颜料的笔尖，抬手抚上脸颊。
指腹上出现多种色彩。
猛的尖叫一声：“淑妃，你对臣妾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