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猜到的……
他这位不近人情的九皇叔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子怜香惜玉。
但猜到和亲眼见到，又是完全另外一码事。
“为什么是她？”他薄唇微动，终是咬牙切齿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她？
天底下这么多女子，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凌姝姝！
他很想开口质问自己这位最是风光霁月的九皇叔，但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智在。
之后，楚君离眼尾一弯红渐深，猩红骇人。
他一路上看着两人手牵着手，亲密无间的行为举止，嫉妒的想要发疯。
那些久远的，他曾经毫不在意，甚至是遗忘了的记忆，突然一点点的涌上心头……
凌姝姝跟在他身后数年，那些冗长的记忆，多到他无法忽视，亦无法割舍。
原来，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那样多的事。
可楚九卿与她认识不过一个月余。
凭什么她在楚九卿身边时就是笑靥如花，言笑晏晏，一副妩媚娇羞的小女子姿态，面对自己时就是无动于衷，冷言冷语。
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凌姝姝那副看上去好像很喜欢很喜欢楚九卿的模样。
凭什么呢？
他们才认识了多久，哪里来的那么多一往情深，非卿不可？
凭什么就能抵过自己与她经历的这数年岁月。
他本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是这一路走来，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他好像又不得不相信。
两个容貌绝色，姿态同样冷若冰霜的男子，在这样浓稠的月色下，相对而立，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冷……
隐在暗处的冷风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三皇子楚君离这么多年在京城中受万人敬仰，吹捧，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称心快意了。
无论是于男女情爱风月之事上，还是朝堂之上的运筹帷幄，他都是最意气风发的那一个。
事到如今，完全就是爱而不自知。
剪不断，理还乱……
失去后的后知后觉，一旦回过神来，该有多恨。
冷风只希望待会两人不要直接打起来。
“为什么？”楚九卿重复着这三个字，他冷眼睥睨着眼眸猩红一片的楚君离，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从来未有过的寒意：“楚君离，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没有资格”几个字，深深刺痛了楚君离此时隐忍到极致的神经，理智在这一刻几乎全数崩塌沉陷。
那张原本清冷如霜的俊秀面容，此刻都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双眸充血，血红骇人。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她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凭什么没有资格？”
“我自小崇拜你，将你当做自己最敬爱的皇叔，可你呢？”
楚君离说着，语气变得愈发激动了起来，他面色胀红，眼眸嗜血的大声吼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和自己侄子喜欢的女人勾搭在在一起！”
“天底下这么多女子，你为什么偏偏要和凌姝姝在一起！”
愤怒，质问的语气，声声入耳。
“说够了吗？”
楚九卿眸色暗沉，原本清冷的面容，平生出几分狠戾。
楚君离被他冰冷刺骨的眼神和周身散发的压迫气势，惊得身体本能的发凉，发颤。
徒然的就清醒了几分，理智渐渐回拢。
只是眼里的一片猩红依旧没有褪去，眼底深处浮现出几分潮意。
楚九卿眸光冰冷的看着楚君离，冷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嘲：“楚君离，你当知道，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是你…当众…亲手…推开的她。”
“不管她如今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楚君离心中一痛，面色瞬间阴沉的厉害，他张了张口，却陡然失语，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为何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拒绝赐婚？
她本该是他的妻子……
此刻，他好恨，也好悔……
楚君离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凶兽在狠狠地撕扯一般，痛到几近痉挛，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这是他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每当被人提及一次，心中的悔恨就多一分。
楚九卿冷冷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楚君离，嘴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怎么，现在想吃回头草了？”
许久，他开口，哑声道：“我承认，之前是我过分自信，这些年她一直追逐在我的身后，我渐渐习以为常，越发的不重视她的存在与付出。”
“是我不识好歹，冷落她，一次次欺辱她，我本以为自己很烦她的，但是在她转身离开后，我才慢慢发现，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了她。”
说着楚君离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里面多了几分坚定和决然。
“九皇叔，我喜欢凌姝姝，很喜欢。”
楚九卿脸上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他扯了扯着唇角，笑得冰冷：“所以呢，你现在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了，才想起了她的好？”
“楚君离，你不觉得现在说喜欢，有些迟了？”
楚君离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知道，现在是有些迟了，但是还来得及。”
“九皇叔，你多年不在京城，不知道她曾经有多爱我。”
楚九卿彻底沉默了下来，周身散发的冷意更甚。
他的沉默让楚君离原本沉闷的心情畅快了许多。
他接着道：“她的一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又大又亮，纯澈干净，每次看我的眼神如痴如醉，爱意昭然……”
“她总是喜欢躲在各个角落，偷偷看着我，假装不经意的与我偶遇……”
“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每次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逗逗她而已。”
“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纯洁，无瑕，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楚君离说着说着，眼神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怀念，脸上笑意明显。
楚九卿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平静如水，听着他饱含怀念的话语，没有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