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洛还未说出质疑的语句，就看到莱德尔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的眼里狂热和怜惜不断交换，视线在她的鱼尾上焦灼，最终在她身后的池边半跪蹲了下来。
西洛因为难以置信眼前的场景，在原地呆滞愣住，任由他打量着自己。
莱德尔的手抬起，轻轻拂在了她光滑裸露的后背上，手指在她的肩胛骨上刮着摩挲着。
“很美，我的小美人鱼。”他的声音夹着笑意，谁都能听出他的满意和好心情。
莱德尔眼中，虽然也可惜着她变得残缺的鱼尾，但更多的是她终于可以被他拥有，逃脱不掉的快感。
那是灵魂深处占有欲被满足后餍足颤栗的快乐。
痛苦又上升一个程度，西洛疼的都难以开口说话了，尾巴无助的蜷曲起来，她也难受的咬住了下唇，苍白了脸，冷汗从额头一颗一颗的流下来。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西洛无力的想着。
莱德尔看着她难忍的模样，也忍不住的心疼，用着手帕替她擦拭着汗水，柔声安慰着她：“很快的，很快就会过去了。”
“西洛，”
“很快，你就会成为像我一般，真正的人类了。”
莱德尔断断续续的话传入她的耳朵，却让她的心更加绝望沉重。
人...人类？
她...要成为人类了？
她痛楚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鳞片只剩小腹下面的那一块区域还没脱落完了。
她的尾巴现在已不再是银蓝色，而是血红色，模糊的有些分不清，这还是鱼尾吗？
而当她最后的鳞片全部掉完时，痛苦逐渐减少，而她却感觉和自己下半身的联系也逐渐减少。
尾巴僵硬的她再也不能摇摆，她也慢慢的因为不能再游动身子，一点一点沉入水中，窒息的感觉也逐渐淹没她。
她好像不能再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白金色的长发于水中铺散开，她渐渐坠入池底，口中吐出几个泡泡后，她也因为缺氧慢慢闭上了双眼。
而她自己看不见的，是自己身下闪烁着朦胧的白光，白光包裹着她的鱼尾，在人腿和尾巴两个形态来回切换着。
最开始变化的速度很快，到后面慢了下来，形态也逐渐固定下来，是人类的双腿。
纤长、细白的双腿最终取代了美人鱼的漂亮鱼尾。
莱德尔就在池边看着这幅变化。
然后纵身跳进了水里。
他朝她的方向游去，揽住了她的肩，一只手捧住了她的侧脸，敛下眼皮，吻了上去。
情境似乎颠倒过来了。
上一次在海中，被拯救的是他，现在他成为了那个拯救者。
氧气从他的嘴里渡过去，莱德尔沉浸在这个没有情迷意味的吻中，仅仅双唇相贴，他已经觉得灵魂得到了抚慰。
他搂住她光洁白皙的细腰，带着她一起离开这水池中。
水渍在池边散开，莱德尔公主抱着她朝外面的大床走去。
西洛迷糊中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模糊的看到，莱德尔像是她虔诚的信徒伏在她的身前，最后她又无力的眨了眨眼皮陷入了黑暗。
——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身体上经历过“脱胎换骨”后的疲倦让她用沉睡来缓解恢复。
在她重新睁开眼，苏醒过来时，西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窗外正好是一个阴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外面的花瓣草叶上，发出窸窣的响声；室内有些昏暗，也很静谧，在离床有些距离的书桌上，烛台里晃悠悠的点着蜡烛，照亮了那一个角落。
偶尔发出的翻书声，才提醒着西洛，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但她不想出声，让人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她现在仍觉得荒唐。
莱德尔将她从人鱼，转化成了人类。他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不对的？是怎么样筹备这一切的？还有他是怎么让自己毫不知情、成功做到这一切的？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堆积在她的心头，让她刚刚苏醒过来的身体精神又增添上了负担。
西洛缓缓闭了闭眼睛，细细复盘着之前的所有事情。
首先，他是做了什么让她改变的呢？那顿晚宴？他们的饭菜都是相同的，连红酒都是喝的同一瓶，所以是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吗？
还有莱德尔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人类的？西洛脑子飞快的转着，搜寻着自己之前的记忆。
莱德尔，莱德尔...
西洛皱眉，开始仔细联想，她和莱德尔可能之前有过交集。
一双同样的碧绿的...一道颀长的身影，模糊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还没等她抓住，就烟消云散了。
绿色...她努力地翻找着记忆，终于顺藤摸瓜在早已淡去的某个画面中，抓住了。
是芮德吗？
莱德尔是那个，她曾经拒绝过的巡城侍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储太子殿下，一个是普通的巡逻士兵。
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西洛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怎么会呢？这个答案让她难受，它意味着，很久以前剧情就已经偏离了。
下意识，她无奈又难受的叹了一口气。
于是角落书桌前的人影动了。
下一秒，莱德尔温润中带着不确定和隐秘雀跃的声音传了过来。
“西洛？你醒了吗？”
脚步声被毛茸茸的地毯消减了不少，莱德尔手里端着一方烛台，明晃晃暖黄的烛光照的他的脸庞更加的温柔似水，但西洛知道他就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走到了床边，看到了睁开双眼的西洛，脸上高兴的神色浮现，双眼弯了起来，含着笑看着她。
“我很开心，西洛。”
“你终于醒了。”
他将烛台放在一边，在床边坐了下来，俯身轻柔地拂了拂她额边的碎发，手指顺着往下摸，摸到了她的下颌，摩挲着她颊边的软肉。
但西洛却控制不住的颤了颤，偏了偏头，将自己的脸从他手下移开。
在她看来，莱德尔现在如同恶魔一般，随时可以将她扯入深渊地狱，再也解脱不了。
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