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的厌恶，大致掠过匆匆而过的数人，把喝完的高脚杯放在窗台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呼——”
问云里深吸了一口，吐出轻薄的烟圈。
每个窗口都是开着的，有不少人站在窗口吸烟，还有些旁若无人在角落里亲吻。
这里，没有什么世俗，都是同类人，无需畏惧任何人的眼光。
距离问云里十米开外同样的角落里，湛飞仰和卞清陵公然谈情说爱，眸光不经意间往问云里的方向看，就看着他一个人抽烟喝闷酒。
“我操，你觉得你这方法能行得通？这都第三个了，他要么碰杯酒冷淡地说句谢谢，要么点个头了事，还有时候跟别人要蹭烟似的，直接递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他是不是有毒！”
卞清陵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问云里，头疼极了。
“第一个确实是有点野了，感觉不行，可第二个衣冠楚楚，长相又周正，怎么就不能聊聊了？加个微信也好啊？”
他手指头戳了戳湛飞仰，隐隐间有点抓狂。
“我都说了是想让他来散散心，他那张脸和身材，大学里的时候就不知道多少人追，愣是整了个不近男色的男神人设，露露脸也成，至少不会再有女孩认为他是只想学习和搞事业才出柜。”
湛飞仰握住卞清陵的手，叹了一口气。
“成，你这么说也没错。”
卞清陵想到云里在学校里就没停过的八卦，眼角抽了抽。
都出柜了，怎么还能有人觉得他胡扯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云里又灌了一杯红酒，手上的烟摁灭又点了一根，淡漠疏离地扫视全场，仿佛一个局外人。
喝空的高脚杯放在窗台上，他把才点燃的烟又吸了两口，摁灭放在窗台搁置的烟灰缸里，去了一趟卫生间。
“呲——”
问云里从卫生间出来，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洗手，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他眼尾的红晕，染上了脸颊，显得有几分微醺的意味。
拿起旁边的纸巾将手擦干，他身形停顿了几秒，眼睛定格在了镜子里。
在靠他左侧出口的位置，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年轻男人。
男人大约二十出头，穿着一身不算合体的衬衫西装裤，脚下却穿着白球鞋，显得与整个会场格格不入。
他半靠在墙壁上，从镜子里看，只能看到半边侧脸——
轮廓线偏深邃，从山根到鼻梁的位置高挺立体，侧边的灯光在他脸上打出几分阴影。
他垂下头微微走神，给人一种安静乖巧感，能看出来年轻男人似乎是在等人。
问云里敛眸，擦了擦手，将纸团扔到垃圾桶里，抬脚往外走。
经过年轻男人时，他脚步未曾停顿，往来的方向走，打算在窗台边待到联谊会结束。
他在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几乎是紧跟着他的步伐。
问云里没回头，就皱了下眉头，回到了原先窗台的位置。
刚转过身，一道身影就迎面撞了上来。
淡淡的柠檬味，钻进鼻子里，还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和颈窝的位置。
问云里身体僵直了几秒，猛然抬眸看了过去。
是刚刚的那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的脚尖抵在他脚尖往前一点的位置，半倾着身体差点压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后背抵在了窗台边缘上。
“……对不起。”
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年轻男人的手下意识地撑着墙壁，有壁咚的意味，却仅仅几秒钟就收回了手，垂放在腿两侧。
他还刻意地退后了一小步，站直了身体。
问云里踉跄的脚步往后退了一点，挪动了另一只脚才站直。
这时候，他才能清楚地看到年轻男人的脸。
窗台侧边的灯光偏暗，他和年轻男人的身高差不多，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的正脸和侧脸一样惊艳，额前碎发的阴影让他下颌线更显立体，浓密偏长的眉毛，线条流畅比例不太均，有几分混血儿的感觉，是很扎眼的那种帅。
放在男神堆里，也是能一眼点爆全场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眼尾微长翘起一点弧度，双眼皮结合黑沉的瞳仁极具特色。
偏偏他从山根往下的鼻梁高，直中带着一点气势，配合眉骨和中规中矩的唇部，光是从脸部看就极具优越感。
当然，要排除他那双微敛起略显乖巧的眼瞳。
问云里手指微曲，摩挲了两下，眉目清冷淡漠，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瞳，“请问，你有事吗？”
他的嗓音磁性低沉，却有着隔千里之外的疏离。
年轻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撞进问云里的眼睛，小声开口，“问学长，我叫学遂，是物理学院大三的学生。”
问云里眉心微动，眯眼道：“你认识我，然后呢？”
他似乎不给分毫的机会。
学遂喉头哽了几秒，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低声道：“问学长，你来这里参加联谊会，就说明你想找对象，想谈恋爱。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要是找对象的话，你觉得我可以吗？”
他的手指都攥紧成了拳头，说话时嗓音莫名的颤抖，忐忑和激动完全不加掩饰在他的话语里。
问云里没移开视线，眸光却骤然一冷。
倏然，他单手扣住了学遂的领口，一个反身将人抵在了窗台边。
两人的位置互换，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荷尔蒙像是点燃了，柠檬洗衣液的味道，穿插着烟草和淡淡的酒味，笼罩着两个人。
学遂惶然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鼻尖，几乎已经擦在问云里的鼻尖上，倏然近距离地接触，使得他手指下意识地往前掐紧了问云里的衣服。
顿时，他的胸膛里翻腾着巨浪。
问云里却只是拽着他的领口，侧过了身体唇瓣几乎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弟弟，你太乖了，你不行。”
他在学遂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往后退定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笑得有几分冷和嘲讽：“我谈恋爱，不要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