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时茜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时茜从自己乘坐的舆车里轻盈地走下来,沐泽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衫,身姿挺拔,英俊潇洒。
时茜刚从舆车里下来,沐泽便迎上前来。沐泽微笑着向时茜打招呼,眼神中透露出温柔与关切。时茜也笑着回应,轻声告知沐泽,自己让映日煮了饺子做早膳。
沐泽听了时茜的话,先向时茜表达了谢意,然后便邀请时茜四下走走,并表示自己可以陪同,保护她的安全。
时茜本想拒绝,毕竟下舆车时,自己答应了映日不到处乱走的。但沐泽却不甘心地鼓动着时茜,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在上京城时,沐泽就一直想找这样一个与时茜一起漫步的机会,可惜在上京城除了有靖王这个强劲的情敌,还有时茜的亲哥李戈在,这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与时茜独处。
在沐泽的一再鼓动下,时茜终于答应了与他一起走走。不过在离开之时,时茜还是返回舆车,告知了正在煮早膳的映日一声。
映日听到时茜的话,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追上时茜,焦急地说道:“女公子,你不是答应映日,不乱走的吗?怎能变卦呢。”
时茜微微一笑,解释道:“映日,女公子我答应你的是,不会一个人乱走。现在女公子不是一个人,不是有靖西侯在嘛,他会保护女公子的安全的。”说完,时茜便飞快地跑开了。
映日见状,急忙追着时茜身后跑下舆车,喊道:“女公子。”
已经跑下舆车的时茜,见映日依然不放心地追下舆车,忙道:“映日,你要看着火呢。快回舆车上吧!小心别把饺子煮破了,成了面片汤。”
映日听了这话看着与沐泽并肩而行时茜的背影,无奈地转移瞪了沐泽后背一眼,心里暗骂道,肯定是靖西侯给挑唆的,本来女公子答应了自己不乱走的,也不知道这靖西侯跟女公子说了什么,女公子就变卦了。
清晨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为漫步伴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时茜和沐泽站在路边,眺望着不远处的村庄。昨夜他们与车停驻的地方离大路很近,穿过大路可以看到一个村庄,放眼看去村庄里多是一些低矮的土坯房,在那些低矮的土坯房里,一座青砖瓦房显得特别的突兀。
时茜低声与身旁的沐泽道:“这个村子离大路这么近,那些逃荒的灾民从这里路过,看到他们,想到自己被迫离家逃荒,无片瓦遮头,会不会起歹心?”
沐泽听了这话,思索几秒,道:“贞瑾,要不咱们去村子里看看去。”
时茜没有立即接沐泽的话,思索了几秒后,才应道:“好。”说完,便朝那村子迈步走去。
时茜与沐泽刚走到村边,便听到女子抽泣声,接着是男子劝解安慰的声音。时茜与沐泽迅速对视一眼后,便放缓了脚步,悄悄的靠了过去。
时茜、沐泽来到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后,时茜发出一声轻咳,提醒那还未发现自己与沐泽靠近的一男一女。
哭泣的女子被时茜的轻咳惊到,身体猛地一颤,碰倒了身侧的水桶,水桶翻倒在地,原本满满的一桶水,瞬间撒出了大半。
女子见状,泪水更加汹涌地流了下来,女子的面容憔悴,双眼红肿,仿佛经历了许多痛苦。
时茜见状,忙开口道:“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时茜说完这话,又对着男子道:“她刚才为何事哭?是不是你把她弄哭的?”
男子身穿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裳,面容憨厚,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
听到时茜的问话急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是她的夫君,她是因心中苦闷,才如此伤心。”
时茜看着低声哭泣的女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时茜轻声问道:“心中苦闷?是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时茜说完看了看女子,感觉女子的年纪并不大,于是便又开口道:“这位姐姐,你若愿意,就把你心中的苦闷与我们说说,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女子闻听时茜所言,抬头端详了时茜片刻,见时茜、沐泽衣着光鲜,相貌出众,心中暗自揣测时茜、沐泽身份定然非比寻常,于是言道:“不过,皆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小女子就不说出来聒噪贵人的耳朵了。”
时茜见女子不愿吐露,也不再追问此事,转而将目光移到女子身侧两边的水桶上。
女子察觉到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侧的水桶上,便以为时茜口渴难耐,赶忙弯腰用水瓢从那还满满的一桶水中舀水,正欲递给时茜时,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将递出的水收了回来,然后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弯腰,薅了一把野草放入水中,才又将水递给时茜,道:“贵人想必口渴了吧!请饮一口这清冽甘甜的泉水,解解渴。”
沐泽一听女子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打翻女子手中的水瓢,怒发冲冠道:“大胆恶妇!”
时茜慌忙伸手抓住沐泽的手道:“沐泽。”
沐泽道:“贞瑾,你快放开我。我定要好好教训这妇人,她竟敢将杂草放入水中让你饮用。”
时茜连忙道:“沐泽,你误会了。她并无恶意。”
沐泽道:“并无恶意?她将水弄脏了,让你喝这脏水怎会是好意?”
女子原本尚不明就里,沐泽为何会突然暴跳如雷,打翻自己手中的水瓢,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模样,此刻听时茜所言,才恍然大悟。
女子赶忙解释道:“贵人误会了,小女子绝无半点恶意。”
时茜嘴角含笑,与女子轻声言道:“放心,我知晓你并无恶意。我定会与他解释明白的。”
时茜与女子言罢,又转头对沐泽说道:“沐泽,这山泉水寒凉刺骨,人在口渴难耐之时,若是大口大口地喝凉水,极容易引发胸口疼痛、心悸等症状,严重时甚至会危及性命。
故而,她在水中放置青草,就是为了让我在喝水时,无法过快过急,需得先将草吹至一旁,方可饮水。”
沐泽听了这番解释,不禁愣住了,半晌才道:“贞瑾,你所言当真?”
时茜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沐泽,你莫非忘了。我可是学医之人。”
沐泽道:“竟然还有如此说法。”沐泽说完,朝着女子深深作了一揖,道:“小妇人,方才是我错怪你了,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女子连忙摆了摆手,道:“无妨,贵人。”
女子说完这句话,便弯腰拾起水瓢,从水少的那个水桶中舀起水,清洗了一下水瓢,准备给时茜再次盛水。时茜见状,赶忙道:“姐姐,不必忙了。我并不口渴。”
时茜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姐姐,你这山泉水是从何处取来的?”
女子听了时茜的这番话,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了出来。
时茜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思忖,莫非这大姐的伤心之事与这泉水有关?
时茜收回飘飞的思绪,凝视着面前伤心哭泣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真想帮女子一把,可女子只是默默哭泣,一言不发,自己真是无从下手啊!
这时,时茜身旁的沐泽开口道:“你这小妇人,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说出来嘛!你只会哭,什么也不说,就算我们有心想帮你,也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啊!”
时茜突然道:“沐泽,我知道是谁让大姐你为难了。”
时茜这话一出,女子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时茜,而沐泽与女子的夫君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时茜。
沐泽开口道:“贞瑾,你知道?”
时茜微微颔首,沐泽见时茜点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贞瑾,那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这小妇人。”
时茜应了一声好,接着抬起手,用手指着女子的夫君,语气坚定地说:“就是他。”
女子的夫君见时茜指着自己,说自己是那个欺负妻子、让妻子伤心哭泣的人,急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的。我没有欺负娘子,若不是娘子她救了我的性命,我在半年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娘子还来不及呢,我怎么敢欺负她啊。”
时茜却不以为意,冷笑道:“你怎么就不敢欺负她?世上有一种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人,嘴上说得好听,可一旦没人的时候,什么坏事都敢做。你或许就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男子急得面红耳赤,他用力地摇着头,极力否认自己不是那种人,时茜却对他的辩解视若无睹,继续分析道:“我们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大姐和你两个人。当时大姐在哭泣,你在干什么?”
男子刚想说自己在劝解安慰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时茜抢着说道:“你在一旁看热闹。”
男子使劲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
沐泽满脸疑惑地看着时茜,时茜则调皮地朝沐泽眨了眨眼,沐泽瞬间恍然大悟,赶忙配合时茜说道:“好啊!我说小妇人为何闭口不言是谁欺负了她,原来是欺负她的人近在咫尺。”
时茜见沐泽明白了自己的意图,马上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就是这样。欺负她的人就在她身边,她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了。
毕竟,咱们与她只是一面之缘,也只能救得了她一时,无法护她一世周全。等我们一走,她又会落入他的魔掌,到那时,他必定会对大姐展开报复。”
沐泽问道:“贞瑾,那咱们该如何帮助这位大姐呢?”
时茜灵机一动,说道:“有主意了。把他的腿打断,手也给他掰折,如此一来,他就没办法欺负人了。”
沐泽听了,拍手称赞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女子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大喊道:“贵人,这事跟小妇人的相公毫无关系啊。”
时茜连忙拉住女子,一脸严肃地对女子说道:“大姐,你不必害怕。我这朋友武艺高强,说打断他的手脚却不伤他的性命,就绝对不会伤他的性命。
只要打断他的手脚,他就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脚断了,你只要离他远一些,他就够不着你。
手断了,你就算离他很近,他也没手打你。”
女子拼命摇头,哭着说道:“不,贵人,这事真的与我相公无关啊。”
时茜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姐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放心吧,等把他的腿打断,大姐你就再也不用怕他了。”
时茜说完,朝沐泽使了一个眼色,沐泽心有灵犀,立刻用力地扭女子相公的胳膊,男子疼得杀猪般地大叫起来。
女子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是婆婆,让我伤心的人是婆婆啊。”
时茜闻听此言,松开了紧拉着女子的手,没有时茜的束缚,女子一获自由,便立即冲向沐泽,苦苦哀求沐泽不要伤害自己的夫君,放过自己的夫君。
沐泽本就无意伤人,听了女子的话,旋即松开了女子的夫君。
女子一边搀起自己的夫君,一边心急如焚地询问自己的夫君是否受伤。
过了三五分钟后,女子才徐徐向时茜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令人糟心的事。
女子的娘家就在这附近,与如今的婆家相比,女子娘家更靠近大山,犹如依偎在大山的怀抱中。
女子低声呢喃道:“别人都说靠山吃山,可我们那村子,靠山也不能吃山。
那山皆是坚硬的石头山,上山的路,就连那善于攀爬的山羊,见了都要摇头。
山上没有猎物可打,也没有高大的树木,所以连鸟儿也不愿在那落脚歇息。
而我们山下也没有几亩肥沃的土地可以耕种。
为了能收获些许口粮,我们连有土的石头缝都不放过。但凡有土的地方,我们都会播撒下粟米或豆子。”
“可即便如此,收获的那些粮食也难以让一家人果腹。
所以,即使年景好的时候,村子里也有饿死的老人。
那些老人宁愿自己少吃一口,好让自己的孩子、孙子能多吃一口。
不过,并非所有饿死的老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有的是自己愿意的,有的则是被家人残忍饿死的。”
“后来,村子里有人实在无法忍受那常常饥肠辘辘的日子,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村子,远赴那叫凉州蓉城的地方,觅得了一份差事。
凭着给东家搬搬抬抬,不仅赚到了银子,还填饱了肚子。
赚到银子、填饱肚子让那人欣喜若狂,便迫不及待地回了村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村子里的人。
自那以后,村子里很多人都纷纷前往凉州蓉城寻找营生。
我爹也跟着他的几个兄弟——我那几个伯父、叔叔一同去了凉州蓉城找活干。
可我爹没多久就打道回府了,因为我爹身材矮小,别人一次能扛起两包货,而我爹一次只能扛一包,这倒也罢了。
可别人都已经来回跑了两趟了,我爹才刚刚走了一趟,这下东家自然是不乐意了,于是,便辞退了我爹。”
“我爹回来之后,起初祖父祖母并没有半句怨言,毕竟我爹回来了,这地里的活,就多了一个人帮忙。
可后来,祖父祖母便心生不满了。由于地少,地里的活也不多,我娘还有我、妹妹、婶子们就能轻松搞定,有没有我爹都无关紧要。
再加上,去凉州蓉城干活的叔、伯们,每次回村里都会给祖父、祖母带回一些银钱或好东西,祖父、祖母便觉得我爹一无是处,就是个吃白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