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我们的位置是在第二十行和二十一行的一到十五列，你们别坐到别的区域去了。”
学校的大礼堂内，李渝欣招呼着自己所带的班级到指定的区域入座。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赶着猪羊进圈的农场主。
去年的时候他的班导师助理是否也是这么想的呢？李渝欣有些好奇。
今天是今年新生典礼的日子，所有的新生都要到这里来参加，而作为班导师助理的李渝欣也有职责留在这里陪着这群新生。
看到一个班的新生都入座，李渝欣便吩咐他们的班长清点一下人数。
确认全班都到齐后，他才找了个区域内剩下的位置坐下。
班上总共二十八人，加上李渝欣二十九人，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李渝欣想都没想得坐到了靠近过道的二十一行一列，这样一来方便自己随时开溜。
这群新生感不感兴趣他不知道，但自己可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大好的时光。
按照往年的经验，其实忙完这一阵子之后他这个职务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了，到时候便能真正做到躺着拿补助。
一想到自己这样轻松地身兼两职并且享受两份补助，李渝欣甚至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今后学生会的工作要是不爽就不干了，反正那个资本家的女儿也只把自己当枪使，李渝欣这样想到。
“哟，渝欣，坐这儿呢？”出现在过道和他打招呼的竟是何晨鑫，“这班助当得怎么样？我说是个美差吧。”
“你个鸽子精还真有脸说？”李渝欣一脸嫌弃，“你来干什么？我是面试的最后一个编号，别说你是跟我一样带新生来的。”
“怎么会？”何晨鑫摆了摆手，自然地走到李渝欣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我是来当学生代表演讲的。”
他说着，向李渝欣挥了挥手上的打印纸，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稿子。
“不过现在先不忙，”他翘起腿，“等那些领导先讲完话才会到我们学生。”
此时的新生还没有完全入座，还有不少班级的新生跟随着自己的班助，从大礼堂四面八方的入口源源不断地涌入。
就连李渝欣身边的过道现在也都被来来往往的人占满了。
所谓新生典礼无非就是那套陈词滥调，只不过现在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陈词滥调之前只是纷纷扰扰的嘈杂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何晨鑫突然问李渝欣，“是遇到什么青春期的疑惑了吗？说来爸爸听听？”
“去你的疑惑，你爹我明白得很。”李渝欣一口回绝，“只是觉得没营养的话说起来掉价。”
“说个你也许会感兴趣的吧，”何晨鑫凑了过来，“化学院有个颜值身材都是顶级的新生，阳少的消息，保熟。”
“那个新生是不是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六点五？”李渝欣扶额苦笑。
“你怎么知道这么细？莫非你已经......”李渝欣的反应出乎了何晨鑫的意料。
“快爬吧，”李渝欣甚至都懒得跟何晨鑫说明怎么一回事了，“我甚至还能告诉你那人名字叫林芷，她......”
李渝欣的话才说到一半，何晨鑫却只是指了指李渝欣的背后，这让李渝欣有些奇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猛地回头，眼前的人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林芷此时正背着手看着两人，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里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察觉到她的存在时李渝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被剥夺了。
可林芷的脸上明明看不出一点愠色，只是以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维持着这般压迫感。
得亏是没把更多的东西说出来，不然在这里可真是再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前两天不是说不记得她的名字吗？现在又跟人讨论起她岂不是还是能说明自己有翻看她的信息。
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没有办法洗脱自己，李渝欣像是认了命。
无论责骂也好，鄙夷也罢，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李渝欣心里默默地期待着她多少能说些什么，好让自己的内心不受这般煎熬。
可林芷像是完全猜透了他的心思，偏偏要维持着这般比拷打更加痛苦的酷刑。
最终，林芷还是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了，自始至终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时长仅仅半分钟的对视，让李渝欣觉得自己被抽走了十年的寿命。
“喂，美女，等一下。”
还没走出两步，何晨鑫却将林芷叫住，这让刚刚得以喘息的李渝欣神经又紧绷起来。
林芷在大约一米的距离驻足，回头看的时候脸上满是好奇。
“我的这位朋友说你的样子他这辈子忘不掉，如果今天加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他可能要后悔一辈子。”何晨鑫一边指着李渝欣一边说。
“别听他瞎说，是他自己要这么说的。”李渝欣立马驳斥，装作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林芷被这番话给逗笑了，于是又走到二人旁边单手叉着腰：“所以，你俩是谁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他！”
林芷话音刚落，没有一点迟疑两人异口同声地指向对方。
见两人这般滑稽模样，林芷再忍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在这公共场合过于张扬，只能捂着嘴偷笑。
李渝欣转头看着林芷，霎时竟有些为她的美貌而晃了神，柔荑遮住她樱红的嘴唇，水灵的美眸每一次眨眼都仿佛在撩动着什么。
“好吧，其实是我。”
他终于在犹豫中拿定了注意，而后像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把你的手伸出来。”
林芷的话让正准备从兜里掏出手机的李渝欣停止了动作。
“什么？”李渝欣有些不解。
“那我走咯？”林芷装作是要走。
“别。”李渝欣不知道为什么，竟下意识地出言挽留她，然后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这样才对嘛。”林芷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马克笔，“手心向上，然后脸转过去，我写完之前都不许看。”
“哦。”想也没想，李渝欣只是照做。
手指被林芷的手拉住，手心不住的感到有些痒，都说十指连心，但此刻的李渝欣恐怕手掌也连着心，因为二者似乎都随着林芷所写的每一笔感到一丝牵动。
“小芷，你在那里干什么？”不远处，听到有人在呼唤林芷的声音。
“哦，马上。”招呼了那边的同时，林芷像是写完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了，再见。”
等李渝欣回过头来，林芷已经融入了人群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手上她所留下的一串数字无声叙述着刚刚所发生的事。
“我觉得你该谢谢我。”何晨鑫第一时间跳出来邀功。
“她要是拒绝了，你还能这么说吗？”
李渝欣看着手上的数字，却再说不出多余的话，脑子不受控制地复现着林芷在他手上写字的场景，让他感觉手心还隐隐有些发痒。
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这串数字的最后，林芷利用剩下的一点空隙画了一朵可爱的小花。
“应该是巧合吧。”李渝欣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呢？”何晨鑫像是捕捉到一点风声。
“说你帅。”李渝欣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