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因为看监控，所有人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冯玉华看着特工六组的状态都觉得害怕，生怕他们透支晕过去。
冯玉华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个子极高的青年，看着不过二十多岁，是左筠心第一次去别墅开会时开门的青年。
顾温年端着一个热水壶走来，看到冯玉华，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将水倒在四个纸杯里，递给特工六组：“喝了吧，你们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再不喝真要干死了。”
任冰镜看了顾温年一眼，拿起纸杯，水温正好，他一仰头一饮而尽，其他三人也或多或少喝了一点，水喝下没有五分钟，四个人东倒西歪躺在了长椅上。
江欢打了个响指，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穿着正装的青年，扶起四个人送到了旁边的空病房里。
顾温年朝着左筠心和冯玉华温和一笑：“别担心，少量安眠药而已。不用这种方式，他们真能猝死在这里。”
江欢没说话，依旧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病床上的夏郢，还处于昏迷状态，呼吸机的波纹整体正常，医生说醒来少说也得三四天。
左筠心没忍住问：“江局长，解救夏郢的时候……到底什么情况？”
江欢摇摇头：“那个地方，非洲的偏远地区，和缅北的诈骗园区比起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里甚至连水电都没通。”她揉揉眉，“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信息，到时候做个详细汇报。”
“不过……可能……不能作为证据。首先那个地方就太落后了，夏郢是由当地人看管虐待的，那帮当地人也是，怎么问都不说，给看照片直接闭着眼睛，拗得很。现在夏郢的舌头也没了，手筋脚筋被挑，还断了一只胳膊，写不了字说不了话，完全失去了生存能力，我倒是有办法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信息，但是没办法作为证据。只能作为一个侦查方向，顺着这个方向调查。”
“这个案子能有个方向引导就谢天谢地了。”冯玉华舒了口气，笑了笑，“真的，江局长，非常感谢你的出现，要没有你……我们可能现在还在原地打转。”
“因为权力。因为我的权力够大，我做什么都没人敢拦，没有阻碍；因为我权力够大，所以我无所畏惧，没有人能拿我怎么样。也因为我有一些异于普通人的能力，我可以跳出唯物主义的局限去看到别的东西。”
江欢的神情落寞：“可是如果有机会，我不想要这些，一点都不想。”
左筠心和冯玉华对视一眼，懵懵懂懂，顾温年站在江欢身边，没说话，只是把放在一边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抱歉啊，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牢骚。”江欢很快转变了情绪，又露出了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容，“你们也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回去休息吧，再不睡一觉，我也要给你们放点安眠药了。”
左筠心：“……”
冯玉华：“……”
江欢安排人把冯玉华送回了特遣队基地，左筠心代表特遣队留在医院和江欢一起守着夏郢。
警察医院把顶层的几间办公室暂时挪了出来放了几张行军床，一间屋子三张床，江欢、左筠心和韩华黎一间。
韩华黎喝了安眠药已经睡熟了，左筠心躺在了行军床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各种思绪纷繁复杂，可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疲劳在脑袋沾到枕头的一刹那全都涌了上来，不过一分钟，她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
左筠心从睡梦中醒来，天还是黑的，耳边只有韩华黎轻微的呼吸声和暖风工作的声音。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透过房门的底部传来一点走廊里的光亮。
左筠心从行军床上坐起来，看向左边的位置，那是江欢的床位，此刻是空的，被子被叠好整齐放在床尾，她伸手摸了摸床位，江欢应该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
左筠心下床，套上外套，给韩华黎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左筠心顺着走廊来到了夏郢的病房前，果然，江欢在长椅上坐着，双手抱臂，脑袋靠着后面的墙闭目养神。
左筠心自以为自己的脚步声够轻了，江欢眼睛也不睁：“你怎么来了？”
左筠心：“……”
江欢抬眼，偏头：“做梦了吗？”
“……嗯。”左筠心睡不着，索性在江欢身边坐下，陪她一起守夜，她有些饿，伸手在旁边的塑料袋上游移了很久，才拿了一瓶白桃味的气泡水打开。
江欢轻声问：“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左筠心小口喝着气泡水，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压下了一点苦涩，“梦到了一些人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欢眼带深意地看了左筠心一眼，说道：“你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开心、快乐，如果说出来你可以感到心情略微舒畅的话，我愿意听。如果不适合对我说，那当我没问，抱歉，多有冒犯。”
左筠心弓着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缠，良久，她才直起身：“江局长，您是不是见过我父母？”
江欢也没藏着掖着：“是，见过，聊过，甚至我主动参与高南箫的案子，也和他们有关，我是受他们所托。”
左筠心瞪大眼睛：“那您是在哪里……”
“在活人不能去的地方。”江欢看着左筠心的眼睛，认真说道，“左筠心，我告诉你这些已经在挑战我所处的世界的原则与底线了，但我必须告诉你，因为你的父母是你的心结，心结解不开，你永远无法得到解脱，你会永远生活在痛苦与仇恨里。不论是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信息量过分庞大，左筠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连着喝了好几口气泡水压惊，想问的问题太多，但是到最后，留在嘴边的只有一个：“我爸妈……还好吗？”
“还行吧，不算好也不算坏，每天操心最多的事情就是怎么案子还不破，案子破不了，你的安全就会得不到绝对的保障。”江欢笑了笑，“他们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