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这里不是天堂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
巴黎是欧洲大陆最大的城市，位于塞纳河左岸，世界公认的浪漫之都。
巴黎人善于交际，爱好社交，至于擅长举起双手和挥舞白旗，那纯属污蔑。
至于后来为什么从高卢雄鸡变成高卢乌鸡，Emmm……暂时不讨论。
黄青三人自从来到巴黎，还没怎么好好出去转过。
只有龚彪在不知道哪个凯旋门内，踏出过征服高卢的第一步。
这几天，他们在导游带领下，领略了这座浪漫的城市，各个景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没有多少本地文物的卢浮宫、巴黎人多次想要拆除的埃菲尔铁塔、绿化少污染重的香榭丽舍大道、还没失火的巴黎圣母院、后来成了贬义词的“凡尔赛”宫……
总之，大长见识，收获满满。
“人这一辈子啊，不到外面去看一看是真不行，现在咱们可是大开眼界了！
瞧瞧人家那文化底蕴，看看别人名胜古迹保护的，整座城市简直就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而且治安也好。”
新凯旋门广场上，龚彪啧啧有声的发表着长篇大论。
像他这种有点文青范的，总是喜欢这个调调，而且看待国外的情况都会自动带着滤镜。
可现实是巴黎二十个区，只有中心这几个区治安稍好，其他区乱的不得了。
在很多国家，发生抢劫或者伤人都是比较重视的刑事案件，而巴黎则每天都在上演这些事情。
有两个案例：
一是我国驻法大使，巴黎闹市区开着外交牌照的车，在等红灯的时候，被后面一个骑摩托的混子砸碎玻璃抢了包，然后对方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二是访问完巴黎准备回国，在开往机场的时候，前面有警用摩托车开道，由于堵车车队停下来了，居然有两个摩托车冲过来，硬是把玻璃窗砸掉抢了包就走……
真是离了大谱！
这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不可思议的事，偏偏在高卢就是发生了，人家警察见怪不怪的过来瞅几眼，发现人没大事，挥挥手就这么算了。
算了！
你能想象，如果这事发生在我们国家，国外媒体会怎么抹黑么！
黄青斜眼看着龚彪，想着哪天带他见识见识当街AK扫射的盛景，保证惊掉这个土豹子的大牙。
“你拍完照了？拍完我们就走吧。”
“等等，还差点意思！”
龚彪把相机塞给王阳，自己站在景点前，先是两手叉腰，觉得之前摆过这个姿势，然后两手揣在裤兜里，又觉得没气势……
“彪哥你到底好没好？咋这么能折腾呢！”
一直举着相机的王阳不耐烦了连声催促。
“马上马上，这地儿景不错，那哥不得摆个霸气的架势……”
最终，龚彪一拍大腿，想到一个牛批的poss，然后他右脚踩在台阶上，一手叉腰一手朝前挥舞……
仿佛在说这片广场我承包了！
黄青没理会龚彪没完没了的折腾，伸出手接着一只鸽子，用面包屑喂着。
这些鸽子肥肥大大，整天呆在广场上等着别人的投喂，已经丧失了自主觅食的能力。
黄青能想象得到，如果有一天，喂养它们的人自己都吃不上饭了，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种悲惨的遭遇。
有先见之明的“鸽子”，会去努力适应时代，竭尽全力的寻找食物填饱肚子，也许结果不会好，但最起码它们拼搏过。
那些依旧抱守残缺的，不是饿死就是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这和国内的下岗职工何其像…
“青哥走了……在想什么？”
黄青回过神，看着好奇的两人，勉强笑笑道：“我在想，从现在开始要努力赚钱，以后无聊了就飞过来喂喂鸽子……”
太凡了！
两人被黄青的发言震惊，觉得他刚才的话比之前去过的凡尔赛宫还要凡尔赛。
“走吧。下一站去哪？”
黄青回头问他们的导游。
这个导游是个巴黎本地人，三十多岁男性，通过香格里拉酒店找到的，会说欧洲多国语言，而且中文也相当不错，只是价格有点贵。
“天色不早了，你们要不要体验体验巴黎的特色服务？现在是世界杯期间，全欧洲的漂亮妞都来了巴黎！”导游挑了挑眉，暧昧的笑笑。
也许他走的累了，或者那些“特色服务”会给他提成，总之，导游极力的向他们推荐，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选的地方口碑好，美女质量高。
王阳明白什么是特色服务后，虽然一脸好奇，但也是鄙夷的看着导游，坚决不去。
龚彪倒是有点心动，很想见识见识特色服务到底怎么个特色法，没别的意思，就纯粹想要试探下深浅……
几人正商量着，这时不远处走过一群亚洲女性，年纪大的四十多岁，小的二十出头。
异国他乡，看到同样肤色和气质的人，龚彪和王阳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只见其中一个女人朝一位五十岁的白人男性伸出五指，男人摇了摇头，女人咬牙放下一根手指，男人上下打量她，思考一会点点头。
然后女人走上前，搂着男人的手臂离开了，离开前她还向其他女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别理会她们。”导游发现龚彪和王阳出神的看着那群人，拍着两人的肩膀劝说道：“这些人大多身上带着病，不安全！”
“她们是什么人？”王阳好奇问道。
“站街的！”
“站街？”
“就是出来卖的……”
王阳神色复杂，他隔着老远就听到这群女人说的是普通话，很多还带着东北口音。
没想到竟然是做这个的。
“走吧。”龚彪叹了口气。
他也听到那边说话的声音了，异国他乡看见相同的肤色，听到熟悉的乡音，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
但在知道她们的现状后，也许默不作声的离开，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大的仁慈。
“等等……”
刚准备离开的黄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丹丹？”
眼前那个缩在人群后，浓妆艳抹的女人，赫然是曾在维多利亚兼职的丹丹。
当时她因为长相普通，很少有人点她台，黄青在去维多利亚时，和丹丹聊过几次天，还记得她唱腾格尔的《天堂》情绪很饱满。
上个月丹丹就从维多利亚离开不见踪影，记得她说过要去投奔巴黎的表姐，听说做保姆一个月能赚两千欧。
现在……
“丽娜姐？”
王阳也发现了熟人，失声叫了出来。
不远处的人群，听到王阳的喊叫声，好奇的看了过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看到王阳后，手中的烟头突然失手掉在了地上。
她愣了愣，急忙背过身，匆匆想要离开。
“丽娜姐！”
王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张丽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怎么在这？家里不是说你做保姆的吗？”
张丽娜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刻意隐藏的羞耻和尊严，一瞬间又涌上心头。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面对王阳灼灼的目光，丽娜双手捂住自己浓妆艳抹的脸，无地自容，只有默默地流着泪。
其他女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路边。
“小…小老板……”
丹丹也发现了旁边一言不发的黄青，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黄青看着丹丹浓妆艳抹下不安的神情，扯出一个笑脸：“晚饭吃了没？一起去那边吃点吧。”
餐厅内。
丽娜和丹丹去洗手间了，王阳说出自己和丽娜的关系。
原来张丽娜家跟他妈妈罗美素家是邻居，王阳小时候每次去姥姥家都要到丽娜家蹭点东西吃。
说完和丽娜的关系，王阳气愤道：
“前年她和他老公东哥都下岗了，后来听说来巴黎当保姆，每个月还往家里寄钱，没想到是做这个的！
她以前是多么温柔善良的啊，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真是……”
王阳还年轻，觉得人再困难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
导游倒是见惯了这事，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保姆月薪怎么可能有两千欧，很多法国当地女性想找到两千欧的工作都不容易。
而且做这个的也不少见，现在巴黎至少有上千个你们国家的女性在做这个，赚钱容易嘛，哈哈。”
王阳握紧拳头，想要给这个侮辱女性同胞的高卢鸡一个狠的。
但人家说的数据是经过详细调差的，他只好憋屈的把牛排切的“嘎吱嘎吱”响。
张丽娜从洗手间出来，此刻的她，已经洗干净哭花的妆容，擦掉口红扎起头发，摘掉夸张的耳环，卸下虚假的面具。
她默不作声的坐在丹丹身边，心不在焉的戳着面前的牛排。
王阳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听从黄青刚才的告诫，转头问丽娜：“丽娜姐，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张丽娜手顿了一下，很快又面无表情道：“赚钱。”
王阳看她毫无羞愧的样子，猛的站起，龚彪拉了两下都没拉住。
“做什么都能赚钱，为什么偏偏要做这个？不做的话会饿死么！”
王阳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餐厅内，惹的其他食客投来不满的目光。
“坐下！”
黄青瞪着王阳，低喝道。
王阳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不愿意搭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