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契
黑衣青年在水中想要拼命挣扎,奈何全身动弹不得,冰冷席卷全身,弥留之际,他恍惚看到一名五岁小儿拿着书进了一间书房,然后哭着离开,从此世界就灰暗了,直到白影晃动,灰暗的世界有了一缕光芒——“你是月中仙子吗?”
柳长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平静的水面,看来他们以后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时漆黑的夜空,一抹黑影掠过,一只黄色小鸟的尸体被扔在了柳长青面前。
“呵,黄鹦,不入流的把戏!”柳长青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一脚把黄鹦踢到了水里。
从这两人来到院墙外时,柳长青就已经察觉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路过的或者是“小佛爷(贼)”,所以也没太在意,只是稍加留意。
但仔细一想,这个小院那么偏还又小又旧,大半夜的会有人光顾?越想是越不对,于是他就息了灯,藏在门后,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了一个多时辰,一根小竹筒伸进了屋,还有缕缕白烟从中飘出,柳长青服下一颗自己炼制的清灵丹,静等两人动手,接着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至于柳长青怎么猜到对方是用鸟跟踪他,这个就简单了,既然盯着自己的眼睛不在身后,不可能钻到地下吧,那就只有在天上跟踪,自己才会没有发现。
柳长青混迹江湖这几年,经常见到江湖人士训练一些灵性极高的鸟用来传递信息,或者跟踪目标。所以柳长青就让小黑在天空中一寻觅,就抓到了一只黄鹦。
柳长青走在回小院的路上,从心底的感觉到冰凉。不是因为杀了人,而是因为他本身的冷漠无情。
虽然柳长青之前也杀过人,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他杀的是同门师兄,还活沉了一个人。
可他的心平静无波澜,就像是无意间踩死了一只虫子,一点都不在意,更没有良心不安,他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失去了对生命的敬意。
“我的身心还是人吗?”
柳长青一直在心中想这个问题。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实在太不正常了,种种冷血的表现,超乎同年人的心性。
他几乎忘了他是农民出身,忘了那个只会跟在爷爷奶奶后面跑的天真孩童,淳朴善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个冷血陌生的人。
柳长青摸了摸胸口的泽天珠,脸上猛然露出了坚毅和决绝的神色,接着大踏步的回了院子。
“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挡的我长生之路,即使要踏着尸山血海,我也要万古长青!”
柳长青在心里毅然决然的下定决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停下。
柳长青一把火烧了院子,然后飘然离去。
一来是为了烧毁一切,抹去所有痕迹,避免被有心人追查到他头上。
二来,这里暴露了,他打算另寻一个住所,这个院子也没有必要存在了,免得被他人租去,从木炭,药渣中发现什么。
三更天,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柳长青提着一只大白兔子在无人的街道上闲逛,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赌场和花柳之地还开着门,他自然不可能进去,举目四望,也没得个去处,只好露宿街头。
翌日清晨,柳长青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点东西,就乘船去了离临安最近的小水乡——何家田,柳长青已经决定把新家就安在这个乡野小村。
临安城东区和西区是青龙江的必经水道,码头众多,来往船只,十分吵闹,不适合打坐修炼。
北区是临安下层人和流氓帮派的聚集地,十分混乱,柳长青就更不会选了。
而青龙湖上的大型岛屿、土地都被世家权贵占据,哪还有他人的一席之地。所以他选择了城郊。
流氓帮派就是那些地痞流氓的组织,一般由懂些拳脚的三流武者或者勉强跻身二流的武者发起,聚集八九十人,多的也就几百余人组成小团体。
流氓帮派掌控着一些小街道的主权,经常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大打出手,不过遇到外来势力的入侵,他们又会紧抱一团,一致对外。
而且这些流氓帮派只窝居在北城区,遇到大势力时也会主动避让,所以没有势力会为了北区这点小利而耗时费人的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阿大,李阿二以及李阿三就是流氓帮派——刀盟的成员,刀盟只有一百多人,在北城区占据了一条街,也算一股不小的势力。
李家三兄弟原本是渔家子弟,李阿大在同宗李春叔的介绍下来了临安城,当药铺学徒,又做过码头苦力,几经辗转,成了刀盟一员。
后来家里又添了一张嘴,一叶小渔船养不活那么多人,阿二、阿三也陆续来了临安,进了刀盟,每天背着把破刀的在贫民街上唬人,其实从来没杀过人。
李家三兄弟上一次受李春相求,充当临时的护卫,结果被人打了个骨断筋折,养了好几个月的伤,才能勉强下床。
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但是身上就只有三脚猫功夫,要是受了伤,和普通人差不多,一样脆弱不堪。
三人刚能下床,又被李春叔叫到了药铺,既惊喜,又无比畏惧的站在柳长青面前。
在找到新的住所后,柳长青经过一个多月的周密考虑,决定从小药铺、以及无人看上眼的临安北城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
所以他再次找到了药铺掌柜李春,表明了身份,在经过一番了解,得知李家三兄弟的跟脚后,召见了三人。
他打算从李家三兄弟入手,将小小的刀盟掌控在手中,然后一点点蚕食掉北城区。
“这是刀谱、剑谱、拳谱,内家心法,还有淬体药方,我希望你们在一年之内成为二流武者,需要什么药材,就到李掌柜这里来拿。”柳长青面前放着几本书,故作高深的说道。
“当然了,如果你们做不到,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我也只好亲自上门算账了!”柳长青又补充道。
李家三兄弟那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连承诺一定做会到,不会负了柳长青的厚望。
柳长青一摆手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李掌柜在屋子里。
“李掌柜,我约见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柳长青面无表情的问道。
“少主,应该马上就到了!”李掌柜一脸恭敬的回答。
“嗯。”
少顷,屋外响起了聒噪的声音。
“喂,小李子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不知道东家来了,还想不想干了!”
“砰!”房门被一脚踢开,一名矮胖,满脸癞子的人六亲不认的走了进来,嘴里满是污言秽语,难听至极。身后还跟了两个家丁打扮的凶恶奴仆。
见到这个胖子,柳长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书上会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了。
“就是你个腌臜泼皮想打你爷爷的药铺,啊,站出来说话!”矮胖子口喷唾沫的喊道,丝毫没有将柳长青放在眼中。
柳长青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矮胖见了,心中极其不爽,吩咐凶奴上前,想要教训一下柳长青。
柳长青不想脏了手,就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胖子瞟了一眼,有些心虚的上前,口中不甘示弱的嚷嚷着:“什么东西,让爷看看,看完再收拾你!”
等胖子看完,脸色铁青,瞪圆了双眼,“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不由分说的就要上前抢夺。
柳长青哪里会惯着他,赏了他一记鞋底子,胖子捂着脸,愤怒的吼道:“两个狗奴才,还不快上,弄死这家伙。”
柳长青无奈啊,又赏了两记鞋底子。
“我呢,明天打算带着欠据到兄台家里走上一趟,希望兄台能扫榻相迎啊!”柳长青语气轻松,嘴角微杨。
胖子叫陈富,而柳长青手里拿的是赌场的欠据,陈富在赌场欠下了巨额赌债,不得已将老宅抵押了。
这事陈富一直瞒着家里人,想着多赌上两次,赢回来就好,结果一个子没赢,反而又搭进去不少,如今马上就要到还债的日子了,他急得是饭吃不好,觉睡不着。
陈富到自家药铺账上拿银子时,无意中透露给了李春,又被柳长青得知。
临安城一半的赌场,都是金阳帮的产业,不出意外,陈富去的那个赌场,正好是金阳帮的。
以柳长青如今长老亲传弟子的身份,轻易就拿到了陈富的借条,成了他拿下药铺的底牌。
见胖子呆愣在原地,柳长青不禁得意的笑了,轻快的说道:“我看中了陈兄的铺子,只要你愿意,我就出一万买下,还把这条欠据给你,至于赌场那边,我已经搞定了。”
陈胖子虽然好赌,但不蠢,只要祖传的药铺还在,房子迟早会回来,可是铺子要是给了别人,一家人可就真的完了。就算柳长青把价格提到了十万,胖子就是死鸭子不松口。
柳长青只好威逼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胖子是满头大汗,柳长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样,柳长青拿到了药铺的地契,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小事,剩下的就看李家三兄弟了。
柳长青春风得意的收起了药铺地契,交待了几句李春,便离开了,留下满脸异色的李掌柜。
至于金阳帮内门亲传弟子许飞,王有才失踪了,虽是引起了一番轰动,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门内在查找几天无果后,就放弃了。
让柳长青松口气的同时也大感江湖无情,估计他要是死了,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