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29 灭魔师宫
第一卷
1.29灭魔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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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六月初入，草原上繁茂的牧草如碧绿的地毯，平铺在祁连山下，厚度超过半米，远远望去，不到三里之外正是一个小型的游牧部落，微风之中牧草弯腰，隐隐有白影闪现，正是最为丰美的羊群，悠闲地吃着牧草。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所以，今日这里就是庞某的葬身之地吗？”就在这样的草场之中，庞斑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三人，哪怕他一生几无败绩，为人更是孤傲自信，却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撑过这一战，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己受了骗，“浪翻云，你专门使人约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吗？”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罗冲远远望着高耸的山脉，颇为感慨的说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人在自然面前显得无比渺小，站在这山脉面前，就仿佛是一只蚂蚁在远望着巨人，当真让人感慨万千。
看着这片山脉，遥想大汉时期的卫霍雄风，我们这些做后人的很难不心生惭愧，我知道魔师的意思，但身份到了我们这个地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再完全用个人思维来考量；千年之前，匈奴人尚且知道如此重地，今日能让魔师葬身于此，也算是祭奠古人了。”
“魔师见谅，正如罗兄弟所说，很多时候我们这些人同样是身不由已。”浪翻云轻轻一叹，“就好比魔师一心天道，却也只能碍于情面收下了出身蒙元皇家的方夜羽，听说前些日子，你又另收了一个？”
“不错！”庞斑轻轻一叹，“庞某纵是再如何，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夜羽其实不错，却不幸撞上了天纵奇才的罗冲，中原实在太大了，谁也不知道哪里就藏着一个天才，不像这塞外贫瘠苦寒之地，老夫花了二十年培养，却连十个出色的年轻人都凑不出来。”
“偏偏你们还总是喜欢妄想。”罗冲不屑的冷哼一声，“刚才提到方夜羽，我们好像有日子没听说他了。”
“自从伱留下了素善那丫头，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连赤媚都选择了放弃。”庞斑瞪了某人一眼，“刚才不是说了，前些日子又收了一个弟子；素善那丫头我也见过，倒是狠得下心，这么些日子再也没来看我，听说你们解决了单玉茹？想来她也没少出力吧？”
“你说的不错。”厉若海点了点头，“原本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还想着慢慢再看，是小冲提醒了我们，很多时候没必要非要讲什么规矩面子，治国治民自然该以法为基，可在涉及到朝廷甚至民族安危的时候，规矩也就没这么重要了。”
“比如，我们废了方夜羽，你又收了个新弟子。”罗冲冷冷一笑，“也许你真的一心天道，但我们不可能再给你二十年，让你继续培养一个扰乱中原的棋子，也许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但百姓何辜，要遭受如此苦楚？”
“所以，你们今日摆下了此局，就是为了解决我？”庞斑冷着脸说道。
“庞兄，抱歉，今日浪翻云辜负了你的信任，作为代价，今后除非极特殊情况，浪某不会再出洞庭湖一步。”浪翻云轻轻一叹，抱拳一礼后转身离开，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我还有些希望。”庞斑稍微松了口气。
“魔师误会了，今日主要是你我，老师在此更多是掠阵，若是你能轻松解决我，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再多想。”罗冲摘下背后的鹿皮囊，“咔哒”一声将丈二蛇矛组装完毕，“今日一战最少名传百年甚至更长，自然不会太过分。”
“我们三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处，虽有以多欺少之嫌，但你庞斑也没老实。”厉若海冷笑着向周围数个位置扫了扫，“这里可是你魔师宫的根基所在地，你的手下更不是一个两个，幸好小冲想办法稳住了色目人，若不然哪里会只有这点儿人？”
“所以，这才是你放心来此的最根本原因吧？”罗冲冷笑着说道。
“你要战，那便战，何须多言？”庞斑表情一冷，慢慢握紧了拳头。
三人哔哔了半天，自然不是闲的无聊，而是各有目的。
庞斑不断强调对浪翻云的“信任”，自然是为了让对方产生愧疚情绪，继而退出这次突袭；厉若海干脆的点出了庞斑“主人”的身份，或者说点出了庞斑的虚伪；罗冲则说破了庞斑“一心天道”的虚假无用。
如果非要用“武侠”的标准讨论这次对话，可能会说这是为了打压敌方的气势，动摇敌方的心境，问题是在场四个天人合一境大宗师，要说会被轻易动摇才是扯淡，两方真正的目的，就是掩饰己方的战斗部署，顺便干扰对方。
浪翻云确实退出了与庞斑的直接争斗，但他并未离开，一个黑榜高手怎么可能会是白莲花？他不对庞斑出手，仅仅是因为做人的底线，这不代表他就不管这次战斗，相反，他在罗冲精神力的掩护下退出核心圈，在后方转入隐蔽接应。
庞斑掩护的则是魔师宫高手进入战位，罗冲的精神扫描中发现，如今堪称第一刺客的里赤媚就潜伏在庞斑后方不足百步，正好处在他的精神覆盖范围内，而且在秘密接近，除此之外还有两大护法柳摇枝、花解语在东侧大约五十步，这三个同样是大宗师，“魔师宫十煞”还在的七个宗师，已经全部围在四周，距离一律在八十步左右。
毫无疑问，不论是魔师宫还是浪翻云、厉若海，都没有想到罗冲的精神修为会如此夸张，至少在罗冲自己的感知中，包括庞斑在内的所有人精神覆盖范围全部在三十步以下，这样的差距完全是降维打击。
当对话无法进行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动手！
“杀！”丈二蛇矛宛若蛟龙出海，笔直的刺向了始终未动的庞斑，没有变招、没有枪花，就这么直来直去，武功到了两人的级别，所有花招都只配用来搞笑，战斗拼的就是绝对实力，实力高就胜，实力低就死！
庞斑仿佛来不及躲闪一般，被矛锋准确贯穿，却又瞬间消失不见——精神干扰，幻影！
但罗冲没有丝毫的慌张，原本刺出的蛇矛顺势右偏，绕着腰迹陡然刺向身后，准确迎上了无声无息打来的拳头，借势身体旋转半圈，长长的矛杆全力砸向庞斑左侧！
嘭——
这一次，庞斑没有任何能力躲开，只能拼尽全力一拳迎上了矛杆，一声沉闷的轰响之后，罗冲冷笑着看向他明显变化的脸色，随即毫不犹豫的一脚提出，与庞斑同样提出的一脚撞在一起，然后各自后退分开。
这一次，就显出了庞斑的劣势，那就是他没有兵器，空手。
有人说，一个人的拳头就是最厉害最灵活的兵器，那只是在装逼，当他只能用拳头与同级别对手的惯用兵器硬拼的时候，结果就是谁疼谁知道，再硬的拳头也硬不过钢铁，更别说是掺杂了玄铁、精金等材料的神兵。
既然已经接触，罗冲自然不会客气，蛇矛如毒蛇般不断探出矛锋，刚才试探完各自的真气与力量，彻底有底后自然全速全力展开攻势，至少在速度上，他比庞斑明显超出，或者说，他除了年龄之外，没有一项不比庞斑超出。
终于，不到百招、几乎是一转眼的工夫，庞斑明显露出了痛苦神色，平时几乎无坚不摧的拳头上已经鲜血淋漓，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突然低喝一声，身形稍微一侧，躲开了又一次矛锋，哪怕因为没能完全躲开在左肋留下一道血槽，依然不妨碍他全力砸出的一拳！
这次，轮到罗冲脸色难看的痛哼一声，他用左拳与庞斑全力一拳硬碰硬，到底没能接住，身形下意识的猛然后退；几乎在他与庞斑交手的同时，一只几乎毫无瑕疵的手掌突然从草丛中排除，准确印在了罗冲后背！
“额——”
里赤媚傻傻的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矛锋，怎么都无法反应过来，不只是他，就连依然难掩痛苦神色的庞斑，此时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就在罗冲和里赤媚之间，一道虚影刚刚消散，刚才里赤媚的一掌就印在了虚影之上。
“很奇怪？”罗冲冷笑着顺手抽出蛇矛，扫了一眼死不甘心的里赤媚，又看了看几乎是用命在拖延厉若海的“白发红颜”两大魔师宫护法，最后才看向了庞斑说道，“你以为用精神干扰我，就能掩护好里赤媚，给他一次机会？
连你都知道，一开始用幻象掩护攻击，我会毫不留意的任凭这周围的埋伏进入战位？我故意不理会他的靠近，就是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能够保证他的刺杀没有效果，他一个区区初入大宗师，能看到的必然是我想让他看到，所以，我才没精力和你玩精神攻击。”
“原来如此！”庞斑轻轻一叹，望向依然没有闭眼的里赤媚，“你等一下！”
嗡——
面对眼前毫不顾忌砸过来的拳头，罗冲下意识的蛇矛迎上，却不想庞斑突然身形一滑，任凭矛锋刺穿了胸口，拳速丝毫不减继续砸过来，情急之下，罗冲只能松开蛇矛，强出一拳与庞斑撞在了一起，一声闷哼之后，他踉跄着连退十多步，甚至撞倒了死不瞑目的里赤媚。
“你想用你的命把我换掉？”喷出一口暗红色血雾，罗冲无奈的问道。
“可惜啊！”庞斑一声长叹，“没能带你一起，是本座最大的遗憾，但也没有人可以杀死本座而不付出代价。”
“如果你所谓的‘代价’，就是区区不到一个月的养伤，那我承认你成功了。”罗冲无所谓的说道，“而且，你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短板，那就是空手功夫太过稀烂，今后我会全力将这一问题弥补清楚，谢谢你的帮助。”
“可惜——”庞斑最后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处理干净了？”罗冲顺手拔出蛇矛，分拆后装入了鹿皮囊背好。
“跑了三个，但无伤大雅，魔师宫自今日起就将不复存在。”从远处大踏步而来的浪翻云语气充满感慨，面色复杂的盯着地上的庞斑尸体半晌才继续说道，“罗兄弟，你的武功当真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庞斑甚至始终没有在你的手中有过一次机会。”
“不然呢？”罗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着厉若海一枪将柳摇枝挑飞，花解语更是早早躺在了地上，“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一身完全超出理解的真气从何而来，但有一点非常确定，你们比我差的有点儿多，而且不是修行或者努力可以弥补的。”
“你倒是挺自信。”扛着丈二红枪的厉若海大踏步过来，没好气的瞪了某人一眼，“接下来呢？鞑子的王室距离这里虽然不近，但我们三人全力奔袭的话，相信这次必然可以......”
“别干傻事儿！”罗冲赶紧打断了他，“记住了，任何时候敌人都应该打的越热闹越好，我们如果把鞑子王室打成一盘散沙，只会便宜西边的色目人，然后用不了十年，整个域外草原就会再次完成一统，华夏也再次重复之前的老路。
还有一点别忘了，鞑子高手可不只是有庞斑的魔师宫，所谓的‘黄金家族’必然有自己的高手护卫，就好像老朱身边从来都少不了‘幻矛’直力行和另一位大宗师高手一样，好像还有静念禅院的影子太监对吧？你觉得鞑子王室会容易对付吗？”
“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逃出鞑子铁骑的追杀范围。”眼看着厉若海沉默不语，浪翻云笑着说道，“走吧，幸好我们的宝马都是老朱专门挑出来最好的，而且是一人两骑，否则很难说结果如何。”
“其实在我看来，鞑子王室不见得希望庞斑活着。”罗冲和两人全速展开奔向宝马的藏身地点，还有心思继续说话，“庞斑在草原上人尽皆知，几乎被视为活着的神灵，这对鞑子王室没好处，我要是鞑子的大汗，肯定巴不得我们和庞斑杀个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哼！”浪翻云和厉若海齐齐瞪了某人一眼，显然是嫌他想的太黑暗，却都没有出口反对。
小半盏茶之后，一处草场水塘边，六匹最上等宝马正拴在水边，悠闲地喝水吃草。
“对了，浪大哥之前与庞斑约战，根本目的除了牵制他之外，应该也想借此探索武学真谛，继而破碎虚空吧？”罗冲笑着说道，“不如你们俩试试怎么样？”
浪翻云和厉若海齐齐一动，互相看着没有说话，却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