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康熙将桌子上的茶盏都推倒在地。
孙太医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康熙发泄了一下仍旧觉得心里堵得慌，这屋内的东西能扔就扔。
梁九功在外边听见这个动静，心知是康熙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太医先前说的那句——不能人道……
这会儿谁要是进去，那就是送死！
他就老老实实地在外头待着，任凭里边有再大的动静只当听不见，等里头发泄结束，他再适时地进去问上一下，也算是尽了职责。
“孙之鼎，到底是谁让你胡扯的？”康熙越想越不对劲，转而指着孙之鼎问。
孙之鼎头也不敢抬，只闭着眼睛道，“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皇上之前一直操劳国事，这身子都还没养好；前几日又被女子所迷惑，日日夜夜那般……这内里已经亏空了，若是您不服用药物，微臣和太医院同僚拼尽毕生所学也能给皇上治好，只是这虚不受补，又连连亏损精元……还请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些私密的事情被人爆出来，康熙的面上也难看得很；梁九功适时地出现，不过又被康熙给骂了出去。
梁九功巴不得这样呢，只是这样就委屈孙太医一个人承受了。
“那药不是没什么问题呢。”事到如今，康熙仍旧在嘴硬。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再说了哪有人轻易肯服老的！
孙之鼎无奈叹气，“皇上，即便是药没什么问题，但是您也不能每日服用两三粒啊！”
这说来说去，都是怪他自己不节制，这才惹出的这场风波。
可康熙他是皇帝，他不会有错，即便是错了，那也是有人蛊惑；这次的事情少不了王氏的责任，可现如今王氏腹中有了皇家血脉，他又不好惩处。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康熙清了清嗓子说。
孙之鼎摇头，“皇上，您以后不能再动怒了。这身子也需要自己将养着，要不然恐有碍寿数……”
“有碍寿数？”谁不想多活几年，康熙也不能例外。
一听这话他自然也是紧张的。
“仔细养着就没什么大碍，若是您动怒、饮食不调……这些都会对您的寿数有所影响，还请皇上以后多多注意啊！”孙之鼎细数了康熙之后要注意的事情。
需要注意的事情确实不少，尤其是以后不能多食荤腥这些，于康熙而言无异于折磨。
可是想着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必然是要注意的。
康熙在心里想了许久，最后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随后他又问孙之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有多少；毕竟他白天昏迷着，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清楚。
“告诉太医院的众人，让他们闭紧嘴巴，若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朕也不介意帮忙管一管。毕竟这死人的嘴巴最牢靠！”康熙冷声道。
孙之鼎吓得冷汗直流，“皇上所言微臣必定转告太医院上下。”
……
鉴于皇后已经对外宣称他操劳国事病了，康熙目前也不想见什么人，索性继续称病；也趁着病的这几天消化下近来的事情。
不过朝中还有大事等着他处理，也躲不了几天。
这不还没过三天，这些随行的大臣们就跪在外边求见，说是担心康熙的身子又忧心国事，必须见康熙一面，否则寝食难安。
康熙无奈到底是见了几位大臣，好在大臣们都不知晓他的事情，否则他也没什么脸面见人了。
关于巡视新埽的事情，几位大臣向康熙简单说了下，毕竟几位皇子跟着一起去的，这皇子们的表现大臣们也都详细说了下。
先前康熙还没往皇子们身上想事情，今日听大臣们一提，康熙这一联想，便将自己现如今的情况同几位皇子稍稍联系了下；不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谁有这个胆子干这件事。
但这也不能说明他这件事同皇子们没有关系。
这人啊，一旦起了怀疑的心思，便不会停下！
因此近几日康熙看谁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尤其是皇子们前来请安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晦暗不明！
皇子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皇阿玛病了，他们是来探望的；除此之外，谁也不比谁知道的多一些。
宜妃倒是知道其中的情况，但她自己一人知道就已经吓得不行了，哪里敢将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两个儿子。
五贝勒倒是问了几句，不过都被宜妃给糊弄过去了。
宜妃也不指望这三个儿子能做什么，只要平安无事好好过下半辈子就行；至于那个位子，很明显就是太子的，谁也抢不走。
即便是太子坐不成，那不是还有十一阿哥嘛！
怎么算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嫔妃所生的阿哥。
即便是有幸轮上了，前头还是直郡王、诚郡王和四贝勒，也未必就是她儿子。
与其真的坐上那个位子提心吊胆，倒不如当个闲散的王爷来得轻松；宜妃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做。
不过她这三个儿子，大儿子养在皇太后膝下倒也不喜欢这些事情。
二儿子就更不用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便喜欢经商。跟在皇后亲弟身边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倒也挣到了些银子，就凭这一点，她这二儿子也是个扶不起来的。
小儿子年纪小，但是于绘画上十分精通，还因着绘画得了康熙好几次夸奖。
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
五月末，圣驾回銮。
因着准备好的女子没有用到，宁楚鼎便让法喀的手下‘打扫’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回京的路上康熙也是谁也不见，宁楚鼎为了打探情况，倒是时不时去请安瞧瞧，不过单看康熙的面相倒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没关系，这身子都已经亏空了，再怎么补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就像是一块冻得很厚的冰，往上边浇热水一样。
乍看是有效果的，但实际上呢，并没有太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