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马青青已经睡熟，秦海和二柜在主帐外抽着闷烟盘算着救援计划。
“要不然让老李所部星夜兼程，看能不能来得及。”
二柜脸上的焦虑感显而易见，他和马撼山可是一辈子的生死弟兄，本来去西北报仇不带他就很担心，现在出这档子事就怕凶多吉少。
秦海回头看了眼帐篷：“按道理马叔和马步芳是一家，马叔只是寻仇，怎么会和马家对上？二柜，老实说，马叔的仇人是谁？”
二柜叹气道：“青马晏子系马长顺。”
秦海大概明白了，实际上都是马家内斗，马撼山一直不愿意说这事儿，作为旁人是能够理解的。
被外人赶出西北也就算了，被同宗同族的马家人赶走，这口气真的没办法吞下去。
掐掉烟头，秦海拍了拍二柜的肩膀：“翠花就交给二柜了，我去把马叔救出来，马家势大，这次不行，积攒实力了下次再找回来。”
二柜想开口跟着去，想了想还是把话头给咽了回去：“我就不当累赘了，小翠花跟着我你放心，一定要把大哥救出来，海哥儿。”
秦海嗯了一声，叫上慎言三人，一人双马朝着南边狂奔而去。
按照秦海的计划，星夜兼程狂奔五百里抵达绥远，然后搭乘火车前往宁夏，再赶往平凉，就算速度再快也得五六天的路程。
为了避免马撼山出现意外，秦海让二柜给张学辰和冯玉祥分别去电，让两方都给马步芳去个信，不管马撼山做了什么让马步芳生气的事，都得把时间拖到秦海抵达平凉再说。
冯玉祥趁着北伐开始从俄国回到绥远，重整旗鼓磨刀霍霍，大有从背后捅吴佩孚一刀的打算。
西北马家对冯玉祥还是有一定畏惧感的，以往都是支持冯玉祥的西北势力，只要冯玉祥不向西北发展，他们就选择不惹冯玉祥。
所以只要冯玉祥发话，马家就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两夜一天，跑死了三匹马，秦海四人终于抵达了绥远，本来秦海打算直接乘车前往宁夏，结果收到电报的冯玉祥居然出现在火车站。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冯玉祥在火车站的食堂摆下了酒菜，表面上为秦海接风，实际上心里有不少小心思。
察哈尔北部边境的事情逃不过冯玉祥的耳目，加上京畿两地之事他都非常关心，自打奉系入住京师，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天都会有人给他提供消息，秦海的所作所为，他算不得了如指掌，大概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加上之前秦海含沙射影的劝告，经过失败后的冯玉祥才恍然大悟，秦海不是一般人，非常的不一般。
“冯帅这是...”秦海见到冯玉祥的时候多少有些诧异。
冯玉祥一把拉住秦海的手，十分热情的搂着秦海的肩膀：“收到电报我就让手下注意了，你进入绥远时我的人就发现了，计算了一下脚程，等到你不算什么事儿，来来来，距离开车还有几个小时，老哥已经备下薄酒，先给兄弟洗洗尘。”
跟着冯玉祥来到食堂，寒暄了几句，喝过了三杯酒，冯玉祥才切入正题：“你和马家怎么扯上关系了？人家守在青甘宁西疆，你在京畿，八竿子打不着啊。”
秦海也不隐瞒：“嗨，不瞒冯帅，年少时和那马撼山有过交集，和人家闺女看对了眼，总不能媳妇儿还没过门，老丈人就见不着了，这不，星夜兼程赶过来，就看能不能把未来的老丈人带走。”
秦海不似说假话，冯玉祥伸出大拇指称赞秦海大义，换做是他也得救，爷们儿就该如此。
“那马家几兄弟在西北根深蒂固，哪怕就是老哥我也不敢真的对其有什么想法，西北四地不比中原，教义不同，观念不同，和中原泾渭分明，外来人很难撼动他们的根基，收到你的电报我立刻给兰州发了电，马步芳还算识相，没有驳我的脸面，但想从马家手里把人带走，难度不小，那马撼山在自从来了青甘宁闹了不小动静，这回还打死了马长顺的弟弟马长恭，这梁子结的可不小...”
听完冯玉祥的话，秦海才知道具体的情况，马撼山来西北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一开始都是分散行动，看能不能刺杀马长顺，结果马长顺苟的不行，基本上不出城，就躲在平凉城内享清福。
马撼山从关外带来的人本就不多，还没有重武器，想要强行拿下平凉城几乎不可能。
等了一段时间，马撼山耐不住性子，开始在青甘宁三地到处寻找跟着马长顺一起当年偷袭他的手下。
就这半年时间杀了不少人，弄的青甘宁各地的响马叫苦连天，打又打不过马撼山，又不敢投降去得罪马家，后来马长顺知道马撼山回西北，就知道是来找他报仇来的。
加上各地的响马找马长顺诉苦，马长顺纠集周边大小响马和马撼山来了场围剿战，结果不敌马撼山，那些响马死的死散的散，马长顺的弟弟马长恭也在逃跑时被马撼山一枪打死。
躲回到平凉城，马长顺给兰州去电请求救援，兰州方面为了防止平凉城有闪失，派遣了三个团将马撼山所部困在平凉城以西五十里外的高家堡。
如果不是秦海的那封电报，此时的高家堡估计已经被马家军攻下了。
三个团的兵力对付马撼山的两千人，还真的是牛刀宰鸡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也能反映出马撼山这半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有点遭人恨，估计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秦海起身给冯玉祥倒了一杯酒，非常客气的感谢道：“多谢冯帅及时组织马家军，这一杯聊表心意，等我回到京师再给冯帅补上。”
冯玉祥端起酒杯看着秦海喝完，抿都没抿一口又放下了就被，冯玉祥不喝酒，意思很明显，没有让人满意。
“冯帅这是有别的想法？”秦海也不瞎猜，直接了当的问道。
“啊哈哈，此次专门等你，我有三问，你只要让我满意，我可借兵给你压阵，让马撼山所部全须全尾的撤走，若是你愿意再泄露一个天机，我可以让兰州军撤回兰州，让马撼山部对付马长顺，不会再有人阻拦，要武器我给武器，要人我给人，怎么样，这生意做不做？”
秦海闻言哈哈大笑，就知道冯玉祥出现在这里不简单，拍了拍身边正在大口朵颐的慎言三人，让其把肉端走换个桌子，慎言三人朝冯玉祥抱歉的点点头，一人抱着两个盘子换到角落里的位置继续。
冯玉祥会意，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长副官去招呼慎言三人，留下自己和秦海单独面对面的坐在圆桌边，没人打扰，有些话也就方便说了。
“不知冯帅三问是哪三问？”
冯玉祥丢给秦海一只雪茄，自己点燃一根又把洋火丢了过去：“俄国货，尝尝。”
秦海也不着急，点燃一根雪茄，吐了两个眼圈，静等冯玉祥发问。
“你并不是瞎子，能正常视物对不对。”
秦海点点头，取下墨镜看向冯玉祥，很大方的承认了对方的猜想，然后做了个继续的手势，波澜无惊稳如泰山。
“你早就算到郭松龄闪袭奉天会失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救郭松龄脱困，是也不是？”
秦海继续点了点头。
“南北谁会赢？”冯玉祥期待的看向秦海。
“南！”秦海回答的无比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