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扶桑海岸
“颜总。”
青瓷会所，高斌终于见到了颜若水。
二人握了下手，对方开玩笑道：
“还叫颜总，不觉得见外吗？”
高斌笑着看了眼祁雨，立马改口：
“姐夫。”
“诶！这就对了，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别欺负祁雨，要不她姐姐那关我过不去。”
“不能够，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祁雨美目一翻：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颜若水见他们感情很好，欣慰道：
“祁雨找了你这个男朋友我也放心了，走，去喝两杯茶，等着中午开发，今天新送来的小黄鱼，到时候可以尝尝。”
高斌自然说好。
来到茶桌旁，祁雨负责煮茶，高斌和颜若水闲聊。
一开始都没聊正经事儿，净扯闲篇儿了，直到颜若水吩咐祁雨去厨房看菜好没好，高斌知道重头戏来了。
“小高啊，关于胜利大厦的拍卖权，伱有什么想法？”
高斌忍不住腹诽：装尼玛啊，明摆着的事儿吗，谁给你钱多你给谁。
“祁雨应该跟您说了吧，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呵呵，我的意思是龚大鹏那边。”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拍卖权究竟给谁，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他的推荐函也很重要！
“我正在寻找跟他接触的机会，您放心，我一定拿下龚大鹏。”
“嗯，你的能力我不怀疑，但现在的问题是张仲平那边，说实话，如果没有你，我更看好张仲平，他是个做事的人！”
高斌倒是不怀疑这句话，张仲平确实有能力，而且很有人格魅力。
不过他冷不丁夸赞张仲平是什么意思？比例分配不满意？不能吧，自己已经主动让出大头了。
于是他试着问：
“姐夫，您是觉得我拿下胜利大厦的拍卖权，会影响您的声誉？”
“那倒没有，但我毕竟是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副总，虽然建议权在我手里，但也不能被人诟病，至少你得有让人信服的能力才行。”
懂了，就是当了女表子立牌坊呗。
既想赚钱，又不想被人骂暗桩交易，好事儿全被他一个人占了。
“那我需要怎么表现，才能让人信服呢？”
“你知道扶桑海岸吗？”
高斌点头：
“知道，那个地方风水有问题。”
这可不是他瞎说，扶桑海岸是一栋18层的欧式建筑，但最早规划的其实是28层。
没想到桩打下去发现了一条暗河，这是之前考察时没有发现的问题，为此还处分了几个人！
开发商肯定倒霉了，想要把项目做下去只能追加投资，可是没钱啊，怎么办？唯有贷款。
好在项目前景不错，再加上关系疏通，从三家银行分别贷了款。
可房子建好以后根本卖不出去，因为追加投资，势必会分摊在销售价格上，这样一来，房价比周边高出不少。
再加上地基有问题的传言甚嚣尘上，开发商虽然做了辟谣，可老百姓根本不信，结果一开盘，全砸了！
当然，民间更相信风水之说，因为扶桑海岸对面还有一栋26层高楼，那堵斜面的玻璃幕墙就像一把大刀，扶桑海岸听名字就知道有日资背景，大刀砍向鬼子头，能卖出去才怪。
既然涉及到风水问题了，自然要请风水大师来解。
扶桑海岸的老板也是狠人，直接从香江那边找了位大师，听说还是李家的座上宾，就连濠江那边的赌场也有此人的手笔。
众所周知，赌场三五年就得改换一次门庭，正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的话。
风水大师来了，转了一圈，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扶桑海岸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原本也有一堵玻璃幕墙，将一棵200年的樟树圈在里头。
这是当初建设时的规定，超过一定年限的树木不允许砍伐，必须保护。
樟树不能动，玻璃幕墙必须拆掉。
因为这也是房子的一部分，将木头围在里头，正好形成了一个‘困’字。
紧接着，罗马柱两侧，竖起了两座四五米高的青铜雕像。
那是两头愤怒的野牛！
还有一些其它的改动，包括房顶也设计了机关，但一般人上不去，自然也无从知晓。
欧式风格，配合中式的奇门遁甲，搞得整栋楼不伦不类，看上去十分怪异。
不过这小本子终究没安好心，虽然找风水大师解了困境，但跑路之心早就有了。
这不，想出了一个圈钱的‘一平米产权’销售计划，顾名思义，只要买下1平米产权，就能成为这栋大楼的股东。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想要投机发大财的人，哪怕这个套路肉眼可见的是个坑，依然有头铁的人往里跳。
再加上广告宣传，销售非常火爆。
可这样做显然是不合规的，如果都这么干，房地产市场大家都别玩了。
有关部门强制叫停，最慌的不是买了产权的老百姓，而是银行。
本来按照目前的销售态势，这笔贷款肯定能收回来，至于大赚还是小赚就不重要了。
但突然间叫停，无异于断了银行的财路。
他们努力帮忙疏通，必然是做无用功。
扶桑海岸的老板一看势头不好，直接卷钱跑路了。
现在的扶桑海岸一团乱麻，银行想要走程序，然后拍卖，尽快收回成本。
但很多老百姓的钱都牵扯在里头，影响太恶劣了。
理论上来说，如果走程序的话，这些老百姓也是申请执行人之一。
但涉及这么多人，谁也不可能一下就理清楚，等走完程序，黄花菜都凉了。
颜若水突然提到扶桑海岸，显然不会无的放矢。
“上级有意将扶桑海岸划到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名下。”
高斌就知道是这样，这个烂摊子最后肯定要扔给资产管理公司。
“姐夫，扶桑海岸价值太高了。”
“嗯，涉及的人和部门很多，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操作好，胜利大厦的拍卖权，我想不会有人再质疑了。”
高斌心中嗤笑，简直是掩耳盗铃。
论价值，扶桑海岸不比一个烂尾的胜利大厦大的多？
保守估计，这一单的佣金至少是8位数。
所以要是把二者反过来，那就符合逻辑了。
能操盘好胜利大厦的拍卖，就有资格拍卖扶桑海岸了。
结果颜若水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高斌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重要，反正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我知道了，等正式立案，我这边负责攻略执行局法官。”
“呵呵，这个案子影响力太大了，除了一把手，别人不敢接。”
高斌顿时明悟，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难怪颜若水这么大方，合着是看重自己和鲁冰的关系。
这样更好，有鲁冰这层关系在，颜若水也不敢太贪，合作才能共赢嘛。
“明白了，姐夫。”
这时，祁雨恰到好处的回来：
“聊什么呢？聊得怎么样？”
“很好，小高真不错，你可得抓紧了，别让他跑了。”颜若水捧了高斌一把。
高斌立马起身揽着祁雨：
“姐夫放心，我就算拖，也得拖她一辈子。”
祁雨用胳膊肘顶了高斌一下，看向颜若水的眼神十分复杂。
确实，她已经对高斌产生情愫了，可这不代表能立刻忘掉颜若水，毕竟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担心被高斌看出异样，祁雨急忙整理情绪，然后道：
“餐桌已经布置好了，边吃边聊？”
“好，边吃边聊。”颜若水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祁雨拉着高斌落在后面，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们聊什么了？”
高斌没多说，轻轻说了句：
“扶桑海岸。”
祁雨了然，给了他一个回头说的眼神，迈步追上颜若水。
这顿饭吃的还不错，小黄鱼很新鲜，鱼汤配米饭更是完美。
吃完饭高斌先行告辞，祁雨没跟他走。
目送高斌的车离去，祁雨问：
“姐夫，扶桑海岸真的要交给他？”
“怎么？你不乐意？”
“当然不是。”
“呵呵，这个案子还真就只能交给他，鲁冰对高斌很好。”
“我明白了。”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颜若水突然问。
“没有啊，挺高兴的，毕竟他发展的好，我的生活也有保障。”
“放心吧，有我和鲁冰在，就算是个饼才也不会缺钱，何况这小子精明的很。”
“谢谢姐夫。”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胜利大厦那边？”
“左达死了，龚大鹏就是关键，只要拿到龚大鹏的推荐函，这个拍卖权非高斌莫属。”
...
高斌从会所离开后，既没去公司，也没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私人侦探所。
启明侦探所，高斌也是第一次来。
侦探所位于街边门脸房的二层，需要从居民楼后门进入。
楼道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201，门口挂着侦探所的牌子，高斌敲响防盗门。
没一会儿，一个鸡窝头少年打开门，推了下堪比酒瓶底子的圆框眼镜，问道：
“你是？”
“能进去说吗？”高斌没有直接开口。
少年犹豫了一下，敞开房门把高斌请进去。
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当作办公间，要多乱有多乱，满地的卷宗和资料，根本无处下脚。
唯一一台电脑，风扇正在嘶吼，感觉离报废不远了。
少年慌乱的收拾着沙发上的资料，茶几上摆了好几个饭盒，吃的倒是很干净，一个米粒都不剩。
“坐吧，我这儿不经常来人，有点乱，不好意思。”
少年个头不矮，就是长得面嫩，再加上不修边幅，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力的私家侦探。
高斌倒是不太在意，既然能找到这儿，必然做过一定的了解，否则也不会浪费时间。
“你叫朱启明？”高斌没有选择坐下，那早已斑驳的沙发，实在坐不下去。
“我是，你要找我查案子吗？”
“帮我查一个人，跟踪一个人，需要多少钱？”
“普通人的话1000，跟踪看时间长短。”
高斌从内兜里掏出一沓：
“这里是一万，你先用着，不够再说。”
朱启明肯定是见过大钱的，对这一万块不为所动，大大方方的接下。
然后翻身在桌上找了笔和纸：
“名字写下来，如果有更具体的信息也告诉我，这样能缩短时间。”
高斌没有搭腔，默默在纸上写下张仲平和江小璐的名字。
“前者跟踪，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动向，后者调查，她小时候去过几次医院，得过几次奖状，这些我都要知道。”
朱启明并不觉得要求有多过分，冲高斌刚才掏钱的爽快来看，这是个大金主。
大金主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明白了，资料两天后给你，跟踪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走以后，立刻马上！”
“好的！每天晚上9点我会做例行电话汇报，此外有任何突发情况我都会联系你，记得保持电话24小时畅通。”
高斌满意的点点头，幸亏没有以貌取人，就凭刚才这几句话，说明这小子能力不俗，对得起朋友的介绍。
...
碧盈拍卖行，高斌正在办公室里研究着什么，张晴敲门进来。
“高总，有位女士找您。”
“谁？”
“对方说姓祁。”
姓祁？那就只有祁雨咯？
“快请进来。”
“好的。”
张晴不由吃味，看高斌紧张的样子，跟那个姓祁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她一直以为高斌没有女朋友，现在看，人家不但有，还很漂亮。
没一会儿，张晴带着祁雨走进办公室。
“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去忙吧，谢谢。”祁雨很有礼貌，一点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等张晴出去以后，小手在笑眯眯的高斌腰间摸索。
“你的女秘书很漂亮嘛。”
高斌翻身靠坐在桌子上，搂着祁雨的细腰：
“吃醋了？”
“对呀，吃醋了，你准备怎么办？”祁雨双手搭在他肩膀，环抱着他的脖子。
穿上高跟鞋以后，她的视线正好位于高斌的嘴巴上。
“那就开了，让我媳妇儿不开心，我留她何用？”
“去你的，我开玩笑，别冤枉人家。”祁雨满意了，她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呵呵，行，您小人家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起开，我坐会儿，累死我了。”
祁雨扒拉开高斌，一屁股坐在老板位上，顺势把高跟鞋踢掉，揉着微微发红的小脚。
高斌伸手帮她揉了记下，故意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装作晕倒，把祁雨气得够呛：
“什么意思，嫌弃我？”
“哪能够啊，这味道我能就着下饭。”
祁雨被逗笑了：
“那行，以后你吃饭我就让你闻味儿，你要是敢吐，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斌也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还没那么变态。
笑闹了一阵，他突然反应过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到公司找我？”
“没什么事，出来取点东西，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高斌恍然：
“想我了就直说，找什么理由。”
“是是是，想你了，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祁雨穿上鞋站起来，靠着高斌说：
“不过确实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龚大鹏找到了。”
高斌精神一振：
“人在哪？”
“我让人跟上了，现在应该在丛林家送礼呢。”
高斌皱了下眉：
“丛林家？”
“对，估计是想请丛林帮忙，不过帮什么忙我不知道。”
高斌磨挲着下巴，随后一怒嘴：
“走，咱们去找龚大鹏。”
“我车怎么办？”
“扔公司吧，丢不了。”
...
丛林这个人，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清廉，但也没犯太多的错误。
顶多收了同学的礼物，偶尔跟几个女学生私会一下，比起那些巨贪，这都不算事儿。
当然了，表面上他还是要维持自己公平公正的法官形象，否则以后怎么在这城市里混？
比起侯昌平家，丛林的生活条件简直好太多了，但也没有超出一个普通老百姓太多。
小区算中档，120左右的三室户型，一切都中规中矩。
高斌把车停在丛林家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龚大鹏的身影，不禁问：
“他是没出来还是已经走了？”
祁雨拿出手机：
“我打电话问问。”
她已经让人跟上龚大鹏了。
很快电话接通，祁雨说了几句，随后道：
“人没走，还在丛林家。”
高斌想了一下，推门下车：
“走，咱们也去拜访一下。”
“直接上去？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正好我也想试试张仲平的深浅。”
从后备箱拿了两条烟，又找出一个礼品袋装进去，迈步朝单元门走去。
祁雨踩着高跟鞋挽着他的胳膊，轻声道：
“也不知道他家属在不在，应该买点水果什么的。”
高斌站住脚，一琢磨确实欠考虑，然后道：
“那你先回车上等着，我去买水果。”
祁雨莞尔笑道：
“不用，我打电话让人送来，很快。”
二人回车里坐了十来分钟，一个小伙子骑着电驴冲过来，脚下放着几大袋水果。
“祁姐，一时着急，就随便买了点。”
“行，就是个意思。”祁雨扫了眼，从钱包里抽出500块钱递给小伙子：
“你先去，等会儿继续盯紧龚大鹏！”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