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宜一行穿过两条小巷，进入了更为偏僻的地方。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萍儿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树影重重，凉风席卷，还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猫叫。
萍儿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不会有那个东西吧？”萍儿小声朝和顺道。
和顺说，“宫里龙气冲天，哪会有那种晦气东西？”
他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看这方向是通往宸宫的。”
“宸宫？”萍儿进宫晚，“没听说过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林攸宜是当时通过与图看到有座宸宫，听安蓝玉提过一嘴。
“是先张贵妃生前的居所，自她死后，先皇便让人封了宸宫，之后再没人去过。”
说话间，林攸宜已瞧见宸宫的方向有亮光，看来她所猜不差。
走得近了，便瞧见提灯笼的是张斌、安多一行。
“参见皇后娘娘。”安多也很意外林攸宜会寻来此。
“陛下在里面？”林攸宜问道。
“是。”皇后来得正是时候，安多提醒，“陛下心情不太好。”
林攸宜颔首，对身后的和顺、萍儿等人道，“本宫自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随后接过安多递来的宫灯，便进了宸宫。
宸宫封闭多年，但里面却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的缘故。
李端锦摸着这里的一桌一椅，看着那洁白如新的绸缎，似乎能想象到那对相爱的男女在这宫里是多么温馨。
进到寝宫，李端锦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一男一女神色温和，男人正是李端锦十分熟悉的先皇。
而那女子，仔细看，与李端锦有八分相似。
便是那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张贵妃，南蛮公主张沐苒，也就是李端锦的生母。
林攸宜悄悄走近，见李端锦全神贯注看着画像，周身却仿佛笼罩着厚厚的寒霜，与周围格格不入，显得寂寥而忧桑。
林攸宜走近了，他都没发现。
林攸宜心头莫名一酸，将宫灯轻轻放到地上，从背后抱住李端锦的腰，整个人紧紧贴在他后背。
“端锦……”一声低唤，仿佛将李端锦的思绪从无尽的虚空拉回。
李端锦察觉到身后的人儿，手轻轻握住环住腰间的手。
感觉从身后而来的暖气不断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冷。
“我是她的儿子。”李端锦喃喃的说。
林攸宜从李端锦身后探出头，看到了墙上的画，不由赞叹，“母妃很漂亮。”
“你知道了？”李端锦说。
“祖母告诉我的。”
李端锦猜到了。
“你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李端锦复又看向画像。
林攸宜柔声道，“定是个温柔有爱的母亲。”
李端锦不解地回头。
林攸宜手朝一个方向一指，李端锦顺着看过去，只见针线篮里摆着一双尚未做完的小孩鞋。
旁边还有件正做了一半的孩童马褂。
李端锦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
他回身抱住林攸宜，头靠在她的颈窝处。
“你说得对，她定是个温柔的母亲。”
不管张沐苒如何搅动大同后宫风云，与南蛮君王张传有何恩怨纠葛，至少她在爱孩子这件事上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从接下来林攸宜和李端锦翻看屋子里的东西时得到了印证。
两人在一个匣子里找到了许多小像，画像上是一个小婴儿，刚出生、几个月大、一岁时的样子，很多张。
林攸宜拿着小像仔细端详，乐呵呵道，“陛下小时候这么玉雪可爱。”
又抬头和李端锦对比，故意发出啧啧声，评价道，“长歪了呀。”
李端锦心情很是复杂，又感概又惆怅又难过又释然，就在这时，林攸宜的调侃和她那灵动的表情令李端锦心中复杂的情绪一扫而光。
他何尝不知林攸宜是在逗他开心。
“小时候父皇对我很严厉，我以为他是不喜母后的原因，现在想来，可能更多的是与母亲有关。”李端锦看向张沐苒的画像。
不得不说，李端锦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或许先皇看着和逝去的挚爱相似的李端锦，心情也很复杂吧。
“以前就好奇张贵妃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她居然是我婆婆。”林攸宜感慨。
不过林攸宜还是没想通，先皇如此宠爱张贵妃，为何没封她为后，为何又将她生下的孩子送给当时的皇后养育，还要瞒住天下人，孩子是皇后亲生。
只是此时却是不好提起。
从宸宫出来，两人携手漫步回坤宁宫。
刚出门，林攸宜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里的温度低了许多，她出来得及，没带披风。
李端锦将自己的披风解了替林攸宜系上，又伸手拦住林攸宜，这样风吹不进披风里。
黑暗里，林攸宜弯唇浅笑。
李端锦绝对算得上是体贴的夫君，不论大小事，他总会替她考虑。
“端锦。”林攸宜唤道。
许久没听到林攸宜的下文，李端锦出声，“嗯？”
“就是觉得自己好幸福。”林攸宜感慨。
那种心被塞得满满没有一丝缝隙的感觉，真好。
李端锦浅笑了笑，忽然走到林攸宜跟前，俯下身。
“上来。”
李端锦想要背她。
林攸宜走了这许久，脚确实酸了，也不矫情，直接附上他的背。
李端锦背着林攸宜走了一段距离，忽然问，“这样幸福吗？”
林攸宜毫不犹豫点头，“幸福！”
李端锦的背宽阔厚实，身体充满力量，给了给她无限安全感。
他身上还带着特属于他的青松香，很好闻，林攸宜将脸贴在他修长的脖颈处。
“那以后只让我背你可好。”李端锦说，“都嫁人了，还劳累舅兄不太好。”
林攸宜：“……”淬不及防。
这男人连她兄长的醋都吃，怎么没被醋给淹死？！！
这一晚，林攸宜睡得晚，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
还是被一连串的笑声吵醒的。
林攸宜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皱眉朝外头喊莺歌。
莺歌来了后，林攸宜问，“外面怎么了？”
莺歌脸色不太好看，说，“四小姐和陛下在一起。”
林涵霜和李端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