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在手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一根根淬着寒气，让人看着便汗毛直立。
而少女十指纤纤，掌心轻拂过去，指尖已然抽出了好几根。
下一瞬，那些细如牛毛的金针便悉数都扎进了患者的脑子里。
“啊！你在做什么？！”
周围的人被吓了一大跳，好几个学生当场尖叫起来，扑上去就要把金针取下来。
可那些金针本来就细得握不住，这会儿更是深深刺进了脑部神经中枢，他们碰都不敢碰。
主刀的老教授亦是神色微变，可他看的不是患者，而是少女下针的位置。
“金针度穴！”
对面的叶澜闻言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味，“没想到您也认识。”
白人老教授点了点头，“自然，你们华夏医术源远流长，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针灸，而金针度穴更是秘法。我曾经数次想要拜访大师学习，却因为资质太差被拒绝了。”
他坦然自己对中医的向往与肯定，同时也是在为叶澜解释。
只是，“你不应该出手的，因为他已经没救了，你只会被卷进来受到连累。”他想提醒少女收手。
然而叶澜却不为所动，甚至抽空还戴上了橡胶手套跟手术防护服，准备完毕后道：“待会我动针，你动刀子。”
两边搭配，干活不累。
“什么？”老教授愣了一下，急忙想要劝阻，“这种情况下根本就动不了……”
刀字还未落下，他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视线落在自己刚刚开出来的大洞里，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为他看到那些错综复杂的神经正在慢慢远离肿瘤，跟橘瓣上边的橘络被剥开一样，最后露出了下边鼓胀的硬块。
“可以了。”
少女清浅的声音传过来时，老教授嘴巴还大大张开着。
他像个傻子似地抬起头，抓着手术刀冷冷望着对面的人，“你到底……”
干了什么？
然而少女却打断道：“时间不等人，快点动手。”
老教授这才回了神，看着那些神奇的金针在患者脑部微微震动，明白必定是少女用某种功法在运转，赶忙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术刀就对肿瘤进行摘除。
血管一旦退开，手术难度立刻大大下降，而直播观看着这一切的观众都叹为观止。
如果不是同步画面，他们根本无法相信在人体陷入昏迷时，血管还能有自主意识进行收缩规避。
不，不是人体意识，是少女的金针办到的一切。
直到顺利摘除肿瘤的那一刻，众人才重重松了口气。
“好歹捡回了一条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场外无数学生为之庆幸，可当看到那一双被蒙上纱布的眼睛，还是免不了叹息，“就是技术再高也恢复不了他的眼睛，以后他都得作为一个盲人活着了。”
不过世事两难全，能有这个结果，就算是病床上的人也该知足了。
不仅学生们这么想，就连手术室里的众人也觉得收拾到此结束。
“教授，接下来该开始缝合了吧？”侧边辅助的学生说话时下意识看了少女一眼，分明自己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可在少女面前莫名就有种怯场的不确定感。
主刀教授看了看出血量还有切口状况，刚点了点头想要应声，边听对面隔着口罩幽幽传来一句，“先处理一下眼球的问题。”
什么？
众人又是一愣。
教授拧着眉头，看了眼患者紧闭的双眼道：“可他的眼球已经完全受损，基本是不可能恢复的。”
这种情况下，除了摘除，别无他法。
叶澜闻言却连头都没抬一下，声音淡淡道：“你们不是有义眼吗？”
义眼。
那是十多年前赛尔玫瑰大学一位天才教授发明的眼球代替技术。
“你怎么会知道……”教授惊讶于少女对这项技术的了解，但也知晓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于是话锋一转解释道：“义眼确实可以完全模拟眼球，可后来我们发现眼部神经末梢比其他大脑神经还要敏感，难以修复。像这种眼球直接爆掉的情况下，眼部神经末梢会在瞬间萎缩，就算装上义眼也无法自行连接到视觉神经。”
也就是说，装上了义眼，那也只是装饰品，起不了实际作用。
当年这项技术原本可以轰动全球，获得诺贝尔奖的，可最终却折戟沉沙，石沉大海，被封锁在实验室里积灰。
老教授摇头叹息，不过一口气还没叹完，就见叶澜神色平静道：“我已经户主了他的神经末梢，你只管装。”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心想着不可能。
然而等机器扫描过去，却发现原本应该萎缩坏死的视觉神经竟然还顽强地粘附在眼球上，还在游移着寻找新的视网膜反射系统。
主刀教授当即振奋起精神，立刻作出指示，“让人去取义眼，要尽快。接下来我们先进行坏死眼球摘除部分的手术。”
“是。”
手术室内士气大振，大家再度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以少女为中心开展起了工作，就连主刀教授都是一步一个动作询问着对面纤瘦的身影。
“这边眼球直接动刀的话，可以直接摘除吗？”
“可以。”
“视觉神经需要进行暂时冷冻处理，保持活性吗？”
“不用。”
……
到后来，所有人都围到了少女身边，问起这鲜活的神经末梢跟金针之间的关系。
叶澜也将原理简单类比进行了讲解，听得这些崇尚西医的学生们连连点头惊叹。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等到义眼送过来，教授按照吩咐安装上去后，转头就见仪器上显示的眼球内部中，视觉神经末梢已经自动粘附到义眼上，完全适应了新的眼球。
“真是，不可思议。”
老教授教学治病这么多年，经手的案例形形色色不计其数，这一次却是最为离奇的。
他们不仅摘除了一颗不可能完成的肿瘤，还修复了最难的眼球复明，无论是哪一件拎出去都足以震惊国际医学界。
而他有幸，全程参与了一切。
缝合完头盖骨，宣布手术结束的那一刻，直播屏幕内外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欢呼了起来。
为了一场完美的手术，也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诺本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握紧拳头，目光灼灼盯着屏幕中的少女，“我就知道，她什么都可以办到。”